封君扬伸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水,虽是痛惜,却仍是沉声说道:“上兵伐谋,若是能兵不血刃,有何不可,辰年,你当时为什么要嫁于郑纶,不就是希望宜平能少死些人,你该能懂我,”
“懂你,我怎么会不懂你,”辰年笑着拂开他的手,“封君扬,我就是因为太懂你,才知道你们这约定是多么的虚伪无耻,你天下在握之时,怎能容得下贺家这个异姓王独霸江北,而他贺臻,又怎肯屈居人下,只做一方诸侯,”
封君扬紧紧抿唇,说不出话來,
辰年笑道:“你与贺臻,怀的都是一般心思,不过是扯着“情”字做遮羞布,盖着你们底下见不得人的算计与心思,你们相互算计,权衡利益,结盟或者背盟,当中的筹码是我,或是芸生,毫无区别,”
这话利得仿若针尖,针针见血,叫封君扬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话,算计与谋划,是他自小便就学习的,到现在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成为他的本能,可他却又是真的爱她,从心底爱她,
封君扬看着辰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辰年,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欺瞒就不是伤害吗,”辰年回望着他,平静说道:“封君扬,你自觉宠我爱我,却从沒有将我放到与你对等的地位來看过我,我只不过是一件最得你喜欢的东西,高兴时宠着爱着,需要时哄着骗着,万不得以时,还可以像贺臻对我母亲那般,舍掉弃掉,”
封君扬心中一痛,不觉皱眉,问她道:“你就这般看我,”
辰年不想与他争论,只问他道:“封君扬,你可还记得那日在花藤下我和你说过的话,”
封君扬记性极好,怎会不记得她说过的话,她说:你若逼我,我就一走了之,实在走不了,我还有一死了之,他不觉闭目,试图做最后的挽救,“辰年,你的身世瞒不住,便是我不说,贺臻也会查出,”
“那不一样,”辰年浅浅一笑,抬眼看他,轻声道:“封君扬,你太贪心,你要我对你全心全意,而你连一个最简单的坦诚都无法给我,”
封君扬面上虽还镇定,可那眼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辰年,你又要走,你又要逃开我了,”
“不然怎样,我嫁给你,和你同床共枕,给你生儿育女,然后却一直防备着你,算计着你,揣摩你每一句话,观察你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辰年反问他,“封君扬,你想要的是这些吗,如果你说是,我就留下來,回到贺家以贺家嫡女的身份嫁你,叫你得偿如愿,”
封君扬无法回答,辰年不觉失笑,慢慢地摇头,“你看,你可以算计我,利用我,却不想我这般对你,可天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封君扬拦在她的身前,盯着她,说道:“辰年,以后再不欺瞒你,你再信我一次,”
辰年嘲弄地笑笑,伸手推开了他,往院外走,
“辰年,”封君扬在后唤她,艰涩说道:“我也会累,这一次你若再走了,我怕自己再沒力气去寻回你,”
辰年停下步子回身静静看他半晌,道:“封君扬,我不走,我现在只是不想看见你,这一世,我做过的事情绝不后悔,可若有來世,我只希望与你永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