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狂蟒蛇灾

徐行之:“这么晚了,何事?”

小师弟答:“是关于四门神器赏谈会的事宜。”他放低了些声音,“清静君又喝醉了,广府君正冲清静君发脾气呢,师兄快去劝一劝。”

徐行之深叹一口气:“你在外稍等,我换过衣服就去。”

所谓的“劝一劝”,不过是让广府君换一个发火对象罢了。

待徐行之回到房内后,孟重光好奇地问:“什么神器赏谈会?我入门六年都没有听说过呢。”

徐行之一边更衣一边答:“这赏谈会七年一度,在你来的前一年才办过。赏谈会上,四门会把各自珍藏的四样神器摆出来,来一番诗酒茶花的聚会。说白了,就是为了显示武力,叫那些妖道魔道不敢擅动,危害四方。”

孟重光问:“是哪四样神器?”

徐行之答:“咱们风陵山守戍的神器叫‘世界书’,应天川的叫‘离恨镜’,清凉谷的叫‘太虚弓’,丹阳峰的是‘澄明剑’。……这些不是都叫你们在做功课时背过吗?”

孟重光:“……”

徐行之了然:“你课业没有好好做吧?”

孟重光背着手忸怩了一会儿,马上岔开话题:“我都没见过神器发威是什么样子呢。”

徐行之也不愿多追究他,将衣扣一一系好:“……说得好像我见过似的。有神器镇在这里,各方妖魔不会轻易来犯,那些神器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说罢,他拉开房门,扭头对孟重光道:“守好家,我去去就回。”

他一脚踏出殿门,却一跤倒栽入了无边的深渊里。

徐行之从虚无的高空上直接跌摔上了蛮荒的床铺。

他一个打挺坐起身来,心跳重如擂鼓,再一低头,他的手脚均被银链绑住,身体一动便哗啦啦响成一片。

看到锁链,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回忆中那句“师兄由得你关”,心中没来由地一慌。

再转过眼去,看到桌边坐着的孟重光时,徐行之更是一脸的不忍直视。

……以今比昔,原主简直是养了只纯种的狼崽子。

听到银链作响,孟重光便知道徐行之醒了。

他站起身来,将刚刚倒好的水送至徐行之身侧:“师兄,喝水。”

大抵是刚刚梦中所见的一切有些暧昧,徐行之口干舌燥,迟疑片刻才接过水来。

水杯刚挨着唇边,就听到孟重光问:“师兄近来觉格外多,为什么?”

徐行之捧着水杯喝水,不说话。

孟重光盯准他的眼睛追问:“……师兄的梦里都有谁?”

徐行之咽下一口水,答:“有你呗。”

孟重光一愣:“师兄说什么?”

话刚出口,徐行之自己也被水呛了一下。

这本来是句实话,但实在是不像是男人与男人之间该说的话,然而奇怪的是,徐行之却将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仿佛就该对眼前人说出这样的话似的。

……就像他昏睡过去前脱口而出的“温白毛”一样。

思来想去,徐行之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原主的记忆太过强大。

徐行之摆摆手,试图往回找补:“没什么,没什么。”

他发自内心地希望那一刻孟重光耳朵聋了。

可孟重光在沉默半晌后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他伸手接过徐行之手中的空杯,道:“师兄,我们去找钥匙碎片吧。”

拯救徐行之于冷场危难之中的,是一把丈八的缨枪。

在他犹豫该如何作答时,一道冷锐朔光陡然横扫而过,枪尖笔直指向徐行之的胸口。

徐行之不自觉举起双手倒退一步,脱口而出:“……哦豁。”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

当他还是徐屏时,总会冒出些不正不经的口癖。倘若徐行之本人不是他这样的碎嘴子性格,自己有可能已经露馅了。

几个闪念间,徐行之突然听得铮的一声脆响。

——那柄鬼枪竟在徐行之眼前被拦腰折断。

枪尖向天,枪柄裂开,而断裂处露出了白楞楞的硬茬。

孟重光的左手正掐在枪身折裂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那提枪来刺的年轻人,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周北南,退下。”

名唤周北南的年轻人手执断枪,分毫不退。

威胁无用,孟重光再不留情,一把将断枪枪尖折下,反手朝周北南投去。

周北南立即闪躲开来,却也被实实在在地划烂了颈侧,鲜血豁然涌出。

……鬼修操纵的鬼奴,用平常仙器根本伤及不了他分毫,唯有鬼兵所持的宝器才能伤及鬼的躯壳。

枪尖没入他身后的斗大的岩石,竟将那巨岩像豆腐似的爆了个粉碎。

孟重光声音沉沉:“……别拿这东西对着师兄。”

周北南毫无惧色,掌心一转,将断裂的鬼枪枪柄翻转过来,将徐行之的下巴挑起,问孟重光道:“这真的是徐行之?你信吗?”

他又转向众人:“……你们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