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缓缓摇了摇头。
她的头发刚到肩头,来回轻轻摆动的时候,有一缕刘海停在眼睛上方,衬得那双眼很是明亮,衬衫束在牛仔裤里,牛仔裤裹着双腿纤细笔直,画展的暖白灯光照下来,整个人气质出奇的干净。
林净宁笑意变得柔软,抬了抬手,把几米开外站着的工作人员招呼过来:“刚才看过的那几幅都装起来。”
工作人员乐的开花:“好嘞。”
温渝被他这举动弄懵了。
林净宁这样的财大气粗,她是没有想到的。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剩下的事江桥会办的,走吧,带你去个好玩的。”
都几点了,还好玩的?
温渝坐在车上,才斟酌的开口道:“我看时间挺晚的了,要不我自己先回学校吧,把我放这就行,我打车回去。”
林净宁问:“学校有宵禁?”
温渝趁机点头。
“几点?”
“十点半。”这话只能说真的。
林净宁“嗯”了一声,幽幽道:“来得及。”
温渝:“…………”
可是看驾驶座的江桥,方向却是越开越远,还有些偏僻。周边早已没了霓虹灯,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陋巷。温渝坐的紧张,又不好东张西望。车子慢慢停在一个很低调的黑色木门边上,只是位置稍微隐蔽了点,不细看,看不出来有辆车。有一对男女勾肩搭背走了出来,温渝才有些恍然。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惊恐。
林净宁明知故问:“怎么了?”
温渝缩了缩脖子:“我还是不进去了。”
江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车里。林净宁也不着急,抽了一根烟点燃,才低声问她:“知道这什么地方吗?”
左不过是一些烟花场所,只是她有些难过,难过林净宁也会经常来这种地方,虽然这是必然的,可一想起他坐在那儿,身边靠着一个女人,心里难免不自在。
温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以前和朋友去过清吧,也只是去听歌喝酒,还不知道宜城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林净宁吸了一口烟:“读佛经吗?”
他话转的太快,温渝愣神。
林净宁轻轻呼出一口烟圈,才低声道:“有一个弟子,问佛祖,为什么他自己看不到极乐世界,怎么能够相信呢?佛祖把他带进一间屋子,没有点灯,对他说,墙角有一把锤子。但他还是看不见。”
这人居然讲起故事来。
温渝听的认真,诧异。
“于是佛祖点亮了灯,墙角果然有一把锤子。”林净宁看着温渝单纯的目光,笑了笑说,“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这话说给她听。
又有一对男女走了出来,女生的衣服都快拉到腰上,温渝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刚好撞进林净宁的眼里,他似笑非笑道:“刚才在画展那儿,你可以拒绝的,但你没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话一语双关。
既挑明了她心软的性子,被那个工作人员三言两语就挑动,给她带来了困扰也还是不会推辞。还有他带她来这,明明不愿意,却也来了。对一个有一个正常需求的男人来说,女人答应和她夜半幽会,意思不言而喻,但温渝显然不是这种。
林净宁点到为止,又怕吓到她,声音温和了一些:“做人总归不能太善良,知道吗?这些以后我慢慢教你,先让江桥送你回去。”
他说完就下了车。
温渝脑子一时杂乱,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像是宣示着什么。后来才知道林净宁这个人,都是习惯自己拿主意的,很少会去问别人愿不愿意,但又拿捏的很有分寸。那个晚上再抬眼看,他的背影已经穿过那扇门,消失不见了。
车子刚上路,就下起了大雨。
六月的天气总是这样雨水连绵,阴沉沉的平静,静到人的心窝里。像他们之间的相处,平静自然,一点过渡都没有,他一开口你就陷了进去。
林净宁那晚在杨慎的场子待到天亮。
杨慎叫了几个人进来打牌喝酒,有意无意的问了句:“听说这几天你身边跟了个女孩子,什么时候带过来见见?”
林净宁轻笑了一声。
“晚上那会儿春林过来玩了一趟,开的你那辆跑车,哥们跟你借了多久都不带吭声,太不够意思了啊少爷。”
林净宁:“你收藏的那些宝贝都赶得上车展了,还不知足?”
“山外有山嘛。”
“滚。”
场子因为打牌热闹起来,林净宁却坐在那一直喝酒,杨慎看不过去,叫了一个女人进来,顺势坐在林净宁怀里,他也不推开,自顾自喝起酒。
杨慎摆摆手让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女人给他倒酒,自己则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声音压低了道:“有句话哥们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你是不是对春林太放任了点,你那姑姑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林净宁一只胳膊抬起来搭在沙发上,人向后倚着,笑而不语,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让杨慎心里发慌。
杨慎道:“她要是知道春林在宜城,那不得找你问罪?”
一个三言两语就能挑起来林家老宅争端的女人,林净宁从小就领教过。现在的林家,处处是危机,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出来自立门户。
见他不说话,杨慎急了:“透个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