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应该是将我恨上了,不然,不会回来了也不上我这转下,以往,可不是这样的。且不说,他也知道我正病着。”司空姑母微眯着眼,仰倒在身后的软枕上,虽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但眼中明显流露出的失望却是清晰可见。
陶嬷嬷坐在一旁,轻轻为她捏着腿,不知该如何接话茬。
司空姑母突然抓住陶嬷嬷的手,脸上有些不安,“洗春,你说,飒儿不会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吧?他不肯上我这来,又不愿接受那件披风,这是不是在跟我宣告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惶恐不安。”
陶嬷嬷轻轻拍着司空姑母的手背,站起身挨着软榻的边缘坐下,柔声劝慰,“主子,你又多想了,依老奴看,楼主应该还不知道那件事,这回应该是为那云萱担忧,所以才疏忽了您的关心,等云萱醒过来,楼主应该就会悔悟了。”
话题提及云萱,司空姑母憔悴的眉宇间,还是忍不住浮起一丝阴郁,踌躇着道:“从飒儿第一回将她带回定风楼,我就知道他对那个女大夫动了心思,不然,这个地方外人是不得进的,飒儿既然能为她破了规矩,那也就能为她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我不能容忍这些”
陶嬷嬷眼中流露出担忧,看着司空姑母,“楼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孝顺的人,一定不会背叛主子您的。许是我们多想了也不定,那个云萱,或许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呢,怪只怪良缘那个丫鬟,做事太心急,才捅下这样的大篓子,怨不得主子您”
司空姑母冷冷一笑,“不过是一个女大夫,懂点医术罢了,即便不能协助飒儿,也不能成为飒儿的绊脚石,死了更好,也断了飒儿的念头。我那时候提出让她嫁给飒儿,她一口拒绝,当时我就不打算留她了。良缘那丫头倒是对我们定风楼忠心耿耿,可惜,败在一个情字上面,洗春,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向我们暗示,我们大业难成呢?”
陶嬷嬷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为难一笑,宽慰司空姑母,“主子,瞧您都说到哪里去了,不过是这些时日身子不大好,触动了情绪,待调理好身子,你还是你,一切都在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不会变的,楼主他们还是像从前一样承欢在您膝下。”
“他们?”司空姑母呢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浮起笑意,那笑意暖暖的,截然不同于之前提起司空飒时,那带着功利和急切的笑。
“早就听说香香给睿儿生了个女儿,我这心里呀,总是惦念着,好想亲见那个小人儿……”
陶嬷嬷也露出笑来,“是啊,主子您为小主子准备了那么多宝贝衣物,都搁在箱子里,下一回,定要寻机会送过去。有您这样的疼爱,小主子真是个有福的人。”
说到有福,司空飒姑母脸上的笑容黯沉了几分,喃喃道:“虽是有福,也不尽然,生在皇家,拥有的是让人望而却步的显赫权利,可是,为之付出的代价,岂是旁人能够知晓的?”
陶嬷嬷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想必又是触发了司空姑母的一些负面情绪,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陶嬷嬷深叹了口气,也沉寂下去,两个孤独的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那跳跃的烛火凝神。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下来,漫长孤寂,司空飒靠着凭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扇门,终于,木门吱嘎一声,一个红头发的老者从里面闪身出来,是鬼医。
司空飒迎上前去,“鬼医,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