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省之强忍着心中激动,“可否细说?”
陈省之的疑惑和急切,是切切实实的,葛如沫眼中划过一抹讶然之色。葛祥贵的病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难在他的病拖得久了。病久未得到妥善的治疗,便会由表及里;或由实转虚;或根据五行生克乘侮规律损及其他脏腑。这些知识点看起来很全面,其实是很基础的东西了。而陈省之的表现,似乎是从没接触过一般。
他的医术在十里八乡也是有名的,水平竟然这样低?还有,回春堂那孙大夫,听说也是坐馆多年了,在整个清河镇来说,算得上是很有名的大夫了,对葛祥贵的病竟然也束手无策。不仅如此,陈省之是从京城来的,从他以前的只字片语中透露出他的医术在京城也不低。
不,或许不是陈省之名不副实,而是这个朝代整个的医术水平都很低。所以他的水平也被人称赞不已了。想到这,她的心一跳,脑海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
她想了想,打了腹稿,才细细道来,“葛祥贵的病从病象上看,水肿、臌胀,乃水湿痰饮之症,病因多责于肺、脾、肾、肝。”
“然后,在此之下,再由——”
“等等——”陈省之打断她,“你详细说说,为何水湿痰饮之症,病因多在肺、脾、肾、肝?”
葛如沫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很坚持,心中叹了口气,好吧,看来得从基础的说起了,“俗话说,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失健运,则水饮内生;肝失疏泄,则气机不畅,气滞津停;津液停而为饮,饮凝成痰。”
“嗯,病久及肾,肾失蒸化,开合失司,水则无主,诸液贮留体内,令腹渐大。故水湿痰饮的调治,从脏腑而言,多从脾、肾、肝入手。”
说完,葛如沫看他,陈省之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她才接着继续往下说,“在此之下,再由望闻问切,辨明病因在何脏腑,分清主次,遣方用药。葛祥贵其面见青色,嗜酸,脉见弦象。想必你应该知道弦脉主肝胆病、痛证、痰饮。”
“气机不利,肝失疏泄,脉道拘急而显弦脉。肝气郁结则气滞,气滞则易瘀血内阻。如此便能辨别病因。而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而久病伤肾,故遣方时在疏肝理气之时不忘温补脾肾。”
葛如沫的话落之后久久,陈省之口中仍念念有词,似在强背消化她方才提及的知识。葛如沫也没打扰他,而是在旁喝着她自制的水肿化瘀茶。
陈省之回过神后第一件事,竟是起身,朝葛如沫一揖到底,“多谢今日解惑之恩,请受老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