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余更猛往暗器发射最密集之处杀去。
但他落脚之处,却乍见一脸如冠玉的弱质少年,正搀扶着一名吓得瘫了软萎于地的老者,眼看要给三支箭矢两枚钢镖射杀当堂!
余更猛大喝一声。
——眼不见为干净,但眼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他的兵器是“追命离魂刀”。
刀有二柄:一追命,一离魂。
他一刀格下了来箭。
一刀拔掉了钢镖。
手上双刀一展即合,扶一老一少,推入小巷。
——惟有这样,才不会误伤了这两个无辜的人。
可是他在此际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那无辜的人。
他的确无辜。
——尤其在他背腹一齐发生剧痛之时,他便分外深明尖锐的感觉出来。
他背部吃了一刀。
腹部也着了一刀。
出于的是那。
一老一少。
老的在笑,说,“我是任劳。”
少的也笑,道,“我是任怨。”
两人的刀很短,却在余更猛的背腹穿入,刃尖在他胸臆五脏内会师,还在他体内登登登、叮叮叮的支锋了几下。
——不知在他血肉模糊的躯体之中,可也有星火交迸,星花四溅?
——不知余更猛在死前听到自己体内竟响起了兵铁交鸣之声,有何感想?
孙尤烈什么都不敢想。
他只敢拼。
他才自屋顶立起、还未扑下,已有三把刀、四根枪向他刺来。
他也一下子拗断了两支枪,踢下了三名敌人。
然后,不知从何而来但四面八方都尽是的暗器,已打了过他惊、怒,但临危不乱。
这几竟到处伺伏着敌人。
打过来的暗器,只怕就算蜀中唐门的子弟在场,也只能叹为观止。
各式各样的暗器都有。
各种各式的手法都来了。
有的先窜上天,才朝下洒落;有的先穿人屋瓦,再自他立足处穿射而起;有的利,有的钝,有的三尖八角,有的只指甲那么大小的一颗,却有一百零三枚小刺,足三斤七两重!
暗器不同,手法也下一样,但目的却肯定只有一个:
要他的命!
可是他的命不易要。
他不要命,也不怕暗器。
他发现何大绝一死,就红了眼。
再看见余更猛身亡,就奋不顾身。
他一张口。
血盆大口。
——他的口真有一个脸盆那么大!
他一张开了嘴,嘴竟咧到了耳下,就发出了一股奇异的吸力,一时间,所有的暗器,不管锐的尖的、重的轻的、大的小的、三角的四方的扁的圆的爆炸的,竟全吸入他口里去。
他还大口大声大力的嚼食起来。
——他竟是一个吞食暗器的人!
事实上,“山东大口食色孙氏世家”一直都给“蜀中唐门”认为是三大敌对势力之一,跟“黑面蔡家”擅打造兵器、“江南霹雳堂雷门”专门制造炸药一样,大口孙家以嘴巴接暗器的独特手法,成了四川唐家堡暗器的克星。
孙尤烈猛吞食了几口暗器,凡个上来要拿下他的敌人,全都给他砸下屋脊去。
自他出现以来,已有十二名敌手给他砸杀下屋顶去了。
原先在大街小巷布好的伏兵,瞧着了孙九烈如此气势,也不敢轻撄其锋。
就在这时,屋顶上,朗月下,就在龙脊上,翻身出现了一一个高瘦个子,身着灰长,背上有一个包袱,走了过来。
这个人的脸色很可怕。
像个死人。
这人的眼色更可怕。
像个死了复活的人。
但这人却让人感觉到有点滑稽:
滑稽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这样一个人的身上,无奈他真的令人看了不舒服之余,也生起了一点点滑稽的感觉。
这理由原来还是来自他的脸上。
因为他的鼻子,竟缺了一角。
——缺了一角的鼻子,使他原本阴森森、阴恻恻、令人不寒而悚的长相,竟产生了一种极不调和的诙谐感觉。
因而有点滑稽。
孙尤烈却笑不出。
这人已停了下来,正解下了他背上的包袱。
慢慢的、仔细的、一丝不苟的,他正松开了结,解开他的包袱。
孙尤烈注意到他左手只有三根手指。
——尾指和无名指已断。
看到断指,孙尤烈眼都绿了,虬髯都红了。
他哑声间:
“你是——七!?”
那灰衣瘦长个子点点头,逐渐把包袱完全打了开来:
“我是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
一--他是武林中最神秘莫测的高手之一,也是京城里、权相蔡京手上武功最高的杀手之一。
天下弟七!
3.天下第七
也许,天下第一并不是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