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可惜什么?
——还是为孙青霞惋惜:终于还是毁于他的剑下?
他这句说得很冷淡。
也很冷酷。
他就说得很含糊,听的人也不很明白。
孙青霞却听明白了,所以他说(也是答)。
“的确可惜。”
他完全同意戚少商的话,但却是由衷的,而不是因为在对方剑光下而震惊、屈服、附和、求饶。
他的活还没说完:
——我的确不该把自己绝密武器轰在你那一只子上……他说:“你那只手本来就是空的。”
戚少商酷然笑了一下,笑意里没有喜悦,只有孤寂。
“我本来就是剩下一只手,”他道,“也只剩了一个人。”
孙青霞居然还有点好奇的问,“你那一只手做得那么完美,那么细微,居然还能拈起朵花儿——它大概出自四大名捕之首:无情的手掌吧?”
戚少商反而奇道:为什么你视为是他制造的呢?
孙青霞坦然道,只有他那么精细唯美的人,才会制作出那么精美得能够拈花拈出了意境的假手。
戚少商喟然:你便对了,也猜对了,那的确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的人有风格,连打出来的暗器、办案的手法,也有强烈的风格,没想到连他制造出来的东西,也一样瞒不过别人的眼睛。
孙青霞却安慰似的道:——要不是真的瞒过了,我又何故须把杀手锏全部耗尽在那一只假手上呢!
戚少商感慨的说:但到底还是毁了它精心制作的一只手——他恐怕再没有时间为我多制一只手了。
孙青霞道,但毁掉一只假手、总比废掉一只真手的好。
戚少商同意,那的确是好多了——你的杀手铜很有毁灭一切的力量,要不是我有这假手挡着,我决追不了你。
孙青霞好明白,看来,你早准备接我这一记要害的了。
戚少商幽怨的道,你有什么秘密武器,其实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却知道你逼出绝招了,而且也认定你有极为可恨的攻势,留待这一击施展。
孙青霞奇道,我们其实还素昧平生,你却那么了解我?
戚少商笑道,我们其实早就交过手了。
孙看霞一愕:几时?
戚少商道:下棋。
孙青霞更说:我没跟你下过棋。
戚少商微笑道:对弈过了,还常下呢!
孙青霞怔了一怔,随既顿悟,恍然道:你指的是……师师?
“对!”戚少商道,我教师师弈棋,她初远不如我,也无章法,后来杀代凌厉,且大开大合,气势凌厉,我就知道必有高人指点。
后细想领会她的棋艺布阵,从那儿了解了你的心境和手段。
孙青霞这时才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你对我手法早看透了……看来,我输得不冤。
戚少商更正道:“你没输,我耍诈。按照道理,你先炸掉我一只手,我负痛之下,断不可能还趁隙近得了你身,制得了你。
孙青霞笑了。
很傲。
一一傲笑。
他说,方今天下,皆以成败论英雄。今夜,我即使是败了,你也不必来与我圆说,少来安慰我。
戚少商依然坚持:你是着了诈。不是输了招。
孙青霞却舒然道,要你光是以一剑指着我,那还勉强说得过去一一可是,你现刻,以一剑制住了我,我的命已在你剑尖之下,随时可取,连偷窥的言无密一……现在他大概已换了姓名,号称为“黑光上人”了?也一样让借招使力、藉势飞剑震慑住他倦乏的一笑,反问:
这还不算赢了,当真岂有此理!
4.量才适性·随缘即兴
他们在高檐、明月下,对话不算响亮,总是平平淡淡的说,冷冷静静的道侍卫们若非保驾走,以他们过人的功力与听觉,总是可以听得见他们的对白。
原因是:
这两人经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后,胜者一直要表明他没有取胜,要少也只在说明他胜之不武:败者一直强调他是战败者,绝对是败得很服气。好像是,一个觉得取胜是一种屈辱,一个认为失败是很光荣的事似的。
——可谓:决战惊心,结果好玩。
更好玩的是戚少商还今仍不认为自己已取得胜利——至少,赢得并不光明正大。
“我是从师师的棋艺中,知道你出阵对招,必定犀利,但一旦遇上劲敌,就会先潜而后蛰,再应机一翔直入九天之上!我见你在战斗中,忽止攻势,改作甩手澡,知道你是必伏乃翔的能退为进之法,更可怕的功击力必接踵而来,是以,我才养精蓄锐,似残肢挡你一击,趁机操进,乘隙偷袭。你的战略先要露了才致落下风,我不算凭实力赢你。”
孙青霞的头立时摇得拔浪鼓似的,哈哈笑道:“谁说阵法韬略,不可取?谁言取敌夺城,不能攻心?要这样也不算赢得漂亮,那么孙子孙膑诸葛孔明的种种威武事迹,却成了笑话了。
然后他也正色道:我的几手动作,俗称“甩手操”实误,因这动作不仅包含初学者为了甩操之形式而已。同时还是心、肝、脾、肺、胃,连同脚、头、颈、肩、腰一齐并甩,精、气、不偷外远要附近周围的空气之神精柳一齐发出。说来还是应称之为华佗所创造的五禽戏中的入门动作、皮毛招式较为妥当。但你对应我这几下舒身宁神定气化精的粗疏动作以佛家今念力气功。已到了凡属有指,皆是虚妄。大家无形。大道至简。随意呼息,皆成大法,已臻佛道两家要修精华,境地,不必意守丹田,不用修大小周天,这非人人均可修得,我这种意马心猿的人,更修不得,所以只有佩服二字说得。
虽然守护皇帝的高手已退走,但仍有一人在听。
偷听的人绝对是高手。
他早已听得汗涔涔下。
冷汗。
——他竟连汗水也是黑色的。
他一流汗,谁都可以看得出他曾淌过汗来。
因为汗水必在他身上创出黑洞。
不止流汗,泪也一样。
——却不知道血又如何?难道他流的也是“黑血”么?
不过流汗总比流泪好,流泪也远比流血好。
可不是吗?
只听孙青霞傲然道:“我不是因为要你不杀我才说这种话。我绝少跟人说‘佩服’两个字。——对上一次,是跟八无先生说的。”
戚少商眼中已隐有笑意:“温八无?”
孙青霞说起听到这名字,眼里也升起了暖意,“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