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寸知道李布衣也想撮合这件享,登时大乐,李布衣也跳上炕去,四人聚首一起,像四只啄食的小雀,快乐地讨论起来。
然而赖药儿和嫣夜来却是恬静的。
房里仿佛只剩下小孩低微的呼吸声。
赖药儿把金针放在艾绒上烘热,用手指按摩小孩嫩柔的皮肤。缓缓注入,再轻轻捻转。
嫣夜来在灯下静静的坐着,她长长睫毛在一段平静的时间后轻眨一下,已剪落了许多烛光,剪弃了许多时间。
过了好久,屋外传来山鸟喳喳叫了两声。
嫣夜来似被惊醒,一刹那迷茫间有幸福被惊碎了山意更沁寒的感觉。
赖药儿徐徐站起,道:“小孩快好了。
嫣夜来不知说什么好,又不知拣哪一句先说好,也站了起来。
赖药儿徐步向系闩的木门走去,一面低沉他说:“总希望能快些治好小牛,才耽搁了些时候……你也该睡了。
婿夜来忽然感到害怕。
她害怕那门打开来的时候,那悲惨的雾色,以及那凄凉的寒意。
她的岁月里,曾长伴这种深心的寂寒。
她终于说:“你……”赖药儿回身,就看见她雪白的脸颊。紧咬着淡色的唇。
“……替你缝……袖子……”
赖药儿看了自己左袖,笑道:“不必了。
嫣夜来道:“你给了钱,要缝的。
赖药儿静了一会,这片刻,嫣夜来从手里冷到心里。
赖药儿终于道:“我去换了给你。血液一下子好像又从凝结成冰的心房里绽放出来似的,嫣夜来坚持道:“就这样缝好了,很快的。
于是两人又坐了下来。
赖药儿的袖子很长。
他坐在嫣夜来的对面,隔着烛火,他的袖子递过去,嫣夜来用手掌细巧地捧着,穿了针,引了线,皓雪般贝齿轻轻一咬,绷地断了线,嫣夜来专心地缝起来。
庄外有些夜枭在叫.幽谷必然根深,赖药儿想。
嫣夜来雪玉似的肌肤,和动人的风姿,映着蓝色的袍子,就像山上的积雪。令人有一种不可迟视的柔美。
两入都没有说话,只有孩子平静细柔的呼吸。
嫣夜来低垂着头,那慧黠的嘴角微微漾开……赖药儿不禁问:“你笑什么。
嫣夜来把线尾放到口里一含,绷地又咬断了,道:“缝好了。声音令人想起无由的快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些微声响。
赖药儿白眉一扬。
他用一种平稳的声调道:“你护着孩子,我去去,就回来。
他起身,信步走到门前,手未碰触到门闩,就感觉到门外的杀气。
这杀气像寒冬的雨,落下袒裸的皮肤上,掠起一阵颤栗。
他在门前稍停了一停,才开门.昂然走出去。
嫣夜来看着他走出去,回头走到床上,用臂护着小牛,心里头,全力赖药儿走出去前的那句话占据:“你护着孩子,我去去。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