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这边,梁初已经开始煎牛排了。锅是平底锅,倒上橄榄油,把刚刚解冻的牛排往锅里一放,兹拉兹拉直响。油星子迸出来打在他手上,这时也顾不上疼不疼,只顾得上几分熟,千万别给弄糊了。
“咱们几分熟啊?”他扭脸问夏冰。
夏冰正给盆栽浇水,小苗正在窜个头,他恨不得唱首好汉歌给它们加油。“别几分了,全熟吧,非常时期不喝生水不吃生食。”
“行。”梁初把牛排翻了个面,等着两面变色。
另外一个灶上,是迟飞扬在炸鸡肉串。肉串解冻不到时候,但每个人都饿了,管不了那么多,往热油锅里一放,油星子疯狂地往外迸。
“啊!”迟飞扬十指不沾阳春水,吓飞了,朝陈重身后一蹦,“小重哥救命!”
陈重一手拿着锅盖,直接把油锅给盖上了,只听里面像炸了跳跳糖,噼里啪啦哔哔啵啵,热油全往锅盖上撞。
所有人都听傻了,愣了几秒之后,又傻笑了一阵。
倒不是这事多搞笑,而是太久没吃饱饭,太久没这么开心。
等到肉食全部做熟,牛排按照人数分好了,每人一大盘。骨肉相连每人5串,调味料自己随意添加。夏冰最后一个入座,给大家拿了可乐。
“给。”他把手电打开,慢慢坐在沙发床的旁边,可乐第一个给了小宝,再依次往下发,“肥宅快乐水。”
“谢谢夏队。”齐小宝接过水,笑嘻嘻地看着周围一圈大哥,倍儿有安全感。
车外已经完全黑掉了,远处才有路灯。为了避开丧尸,车不能停在太亮的地方,这时已经熄了火,关闭了车窗卷帘,将所有窗口封闭。速滑一队包括德牧全部聚在客厅当中,狗吃狗罐头,人吃大餐。
“今天,就不管你们的饭量了,大家照着饱来吃。我也不管你们喝可乐了,每个人都可以喝,但是别喝太快,一口热的一口凉的,容易闹肚子。”郎健举起手里的可乐,还想发表一番言论,“咱们干一杯再……”
结果还没说完,面前5个崽子的脑袋都抬不起来了,全部扎进盘子里暴风吸入,一时间只有大口撕肉大口咀嚼的吞咽声。
郎健一个人端着可乐,先是愣了,再理所应当地笑了一下。一帮小饿狗啊。
“教练。”唯一一个没吃东西的,是陈重,他倒是举起可乐来,和半空中教练的杯子碰了一个,“干杯。等我身体好了,和您走一个。”
“走一个?你小子还会喝酒呐?干杯。”郎健也好久没喝过碳酸饮料,一口闷了半杯,“吃东西不方便吧?要不然……摘下来,我看着你吃,吃完你再戴上。”
可陈重摇了摇头,他看着旁边风卷残云满足油的夏冰,只觉得浪浪吃相真好看。“不摘,我等夏队喂我。”
“啊?”夏冰叼着牛排抬起脸。才想起来,陈重没法自己进食。
“我还在发烧,有危险,所以不能摘。”陈重戴得很不舒服,但坚持不动它,“你先吃,吃完了喂我。”
“等等……”夏冰赶紧把这口肉给咽了,却没有再继续吃,而是用筷子去分陈重那块牛排,分成小块儿,再用筷子夹住送进金属嘴罩里。
陈重抿着嘴,等着夏冰的投喂,眼神痴痴地看着。
“张嘴。”夏冰用肉块儿蹭了蹭他的嘴唇,“加了一点黑胡椒粒,你尝尝。”
陈重缓慢地张开嘴,把肉块儿卷进自己的口中,以前自己做梦,都想梦见生病发烧受伤有人照顾,有人疼,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被人温柔地对待。
“好吃吗?”夏冰给他松了松皮带扣,“不用戴这么紧。”
“好吃。”现在陈重低了低头,尽管皮带还是勒得难受,可是自己等到这一天了。
现实,比梦里好。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吃到最后大家都不舍得吃了,不是怕吃完没有下一顿,而是太享受围坐在教练周围啃肉肉的心情。德牧也没闲着,这个人旁边蹭一口,那个人旁边装一下可怜,总能成功骗到一口吃。
唯独不去陈重那里。
不敢开明亮的应急灯,只开了几盏小手电,车里温度不够,每个人都披着外套,吃完也懒得洗碗,留到明天再说。最后大家摸着肚皮一直笑,偶尔互相骂互相怼几句,连洗漱都不想去。
最后还是郎健挨个将他们踹进浴室:“脸不想洗也得刷牙,快去!”
队员们这才磨磨蹭蹭去刷牙,像冬训时不想碰凉水的孩子。陈重是最后一个,只有在刷牙洗脸的时候,他独自一人锁在洗手间里,暂时摘下嘴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