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画面呈现出的古怪仿佛扭曲的画, 让人感到心理不适。他带着队员快速逃离了寿衣店,耳边却仿佛声音不断,总能听到丧尸被捂着嘴化妆的呜呜声。
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 夏冰一下子都没接受好。
等到他们滑到车前,门唰地开了,夏冰像回家一样冲进去,第一把,抱住了郎健。
“陈重他退烧了。”他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教练, “物理降温有用,刚才量他体温不到38度, 他好了。”
陈重让举着体温枪的梁初先上车才上来,周围死气沉沉但是总让人觉得不安, 只有房车里才是暖调的。他一上车, 队员们将他团团围住,高兴地摸他这里、拍他那里, 搓他的脸和脑袋,像好久不见。
这种被欢迎的感觉,陈重也是第一次得到。
“小重哥你终于好了。”齐小宝扑上来,“吓死我了,昨晚我还以为……你都烧得看不清楚了,真危险。”
“太好了,不枉我盯了好几个小时的影像镜。”迟飞扬双眼通红还发干,盯久了屏幕造成的,“这下好了,小重哥再也不发烧了,皆大欢喜……夏队,咱们今天吃什么啊?是不是得好好庆祝?”
夏冰正高兴着呢,听了这话也高兴。“吃肉,每个人都有肉吃,今天大家主要任务就是吃饭和睡觉,先好好休息两天把作息调整过来。”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是没听见吗?”罗青灰从沙发床上坐起来,长期遭受病痛,他的脸色就像一盆盆栽那样泛绿。
“什么?”夏冰看过去,一瞬间,又想起小房间里那一大滩粘稠的血。
罗青灰站了起来,仿佛风一吹就倒:“他不是完全好了,他和我们一样,只是通过药物暂时压制住了这个病毒。这病毒到底多厉害我们也不清楚,强效的退烧针和消炎药打下去能缓解,可是它一旦适应了体内的药物,会立刻反扑。我长期在医院治病,早就习惯这种事了,病毒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它们永远知道怎么杀人,怎么瞒天过海。”
夏冰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笑容变得很苦。他再看陈重,还没太接受这个事实,明明刚才都退烧了的,怎么会……复发?
“那我们该怎么办?”平豪拿了一夜的厨刀,手已经酸了。
罗青灰的脸,就像一坛死灰。他看向社区医院血迹斑斑的大门:“别离开医院,感觉要烧起来就打针,打完针找个冰柜躲着,用物理降温撑到药效发挥。能撑过去就撑过去,撑不过去就死。”
夏冰也看向社区医院的大门,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以为陈重逃过了劫难,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再后头。
“发烧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罗青灰整整衣服,“最快的话,下周他就会烧起来。我已经烧了6次,再来几次,我估计也撑不住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死又不是尽头,是人就会死,早死晚死都一样。大家都是一捧骨灰,住在一个小骨灰盒里,唯一不同的是骨灰盒价格不一样。”
说完之后,他便要求下车回店里去,平豪只好再次开门,让他走了。车上安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迟飞扬打破了平静。
“没事,没事啊,大家别慌。”他挨个拍一拍,“这不是紧挨着医院嘛,最起码……咱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去攒药。夏队你放心,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帮陈重把退烧针和消炎药凑齐。”
“是啊。”最胆小的齐小宝,这时候反倒不怕了,“这个医院搜刮完毕,咱们再开车去另外的医院找。这个药店的消炎药拿光了,还有那么多药店呢。小重哥的体质好,罗青灰还有不治之症呢,他都能撑过好几次,小重哥一定没问题的。”
“是,夏冰你别害怕。”郎健拿着几瓶水过来,“不就是药嘛,咱们一起帮陈重攒齐就是。眼下他刚好,大家又熬了一夜,先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才是正事。要是都熬坏了,那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夏冰向这边看过来,原本失去希望的眼里多了几点亮光。“是,我没害怕。”他又看陈重,看他脸上压出来的印子消失没有,“不就是药嘛,他需要多少,我给他找着就是了。咱们做饭吧。”
陈重朝兄弟们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没事,第一个去厨房洗手,准备给大家做饭吃。他们都没怎么睡,唯一一个把觉睡足的人只有自己,陈重不想别人再累着,从冰箱里快速地拿出肉来,烧上了锅。
“教练,您先睡吧,等饭做好我们叫您。”平豪对郎健说。昨晚他们还找机会迷瞪了一会儿呢,可这个年龄最大的人,几乎彻夜未眠。
“好,你们也坐着休息,别乱动。这时候保持体力。”郎健动了动肩胛骨的位置,长年累月的旧伤发作,后背开始麻痹。他扶着腰,先去储藏间里找狗粮,给德牧换好了水和食物才倒下。
这一倒下,就睡晕过去了。
德牧吃完饭,熟练地跳上沙发床,偎着郎健的腿。
“你们也睡吧,我和陈重先做饭。”夏冰把沙发床铺好,又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出来,“去去去,大家都找地方睡觉。”
四个队员都不去睡,夏冰连踢带踹才把他们轰上床,结果一沾到枕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困的几个哥们儿全部睡蒙了,连动都不动,张着嘴打呼噜。他给小宝掖好被子,又把鲨鲨塞进飞扬怀里,回过头的时候,陈重刚好把肉串下锅,锅里像炸开了一样蹦油。
“没时间解冻,水太多了。”陈重盖着锅盖说,他完全不困,而且还挺精神。
“把衣服先换了吧,别湿着穿。”夏冰替他按住锅盖。陈重听话地走出灶台,脱掉湿的,准备换上一身干燥舒适的运动装。当他脱掉上衣之后,背后明晃晃地红着一大片,是昨晚上近距离、长时间接触冰留下的,像是冻伤。于是夏冰放下锅盖,赶紧过去胡乱地擦了几下,看看皮肤是真的冻破了还是怎么着。
“没事。”陈重后背上落了两只手,“养几天就好了。咱们练滑冰的哪有没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