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他对黎琛的感觉都无法用一句话来简单概括,所以才刻骨铭心,所以才一生独一。黎琛一个人就是他的千情万绪,他已经完全为他所囚。
走廊里有杂沓的脚步声,但房间里很安静,一切多余的杂音都在外头。
静得连季临章的叹气都丝丝分明:“庭庭,从小到大,只要是你真心想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拦你,可这是在你想清楚的前提下。我清楚你的性格,非得要干点什么事才安心,但这不代表你欠谁的,你不欠他。”
下一秒季临章就看向了这个“他”。
黎琛一脸因怒意而涨起的热度已降下来,但眼里还是怔怔的。季临章怀疑他听不进自己的话,于是在开口之前,他先点了他大名:“黎琛。”
他眼睫毛一抖,对上了季临章凌厉的目光。
“你记住了,我弟弟不欠你的,”季临章一句比一句来得重,都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你现在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把他追回来了,但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不可能跟他走得远的。”
“你要他一辈子为你奉献,他愿意,难道你就不会看不起自己?黎琛,你好歹是个男人,不该靠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去留一个人。”
“要用你自己的能力,”季临章说,“珍惜,尊重,爱,连这些都做不到,你也配不上庭庭。”
他确实做不到。
在离开酒店的时候,季绍庭想他哥阅人无数,又总能察见细节,听人几句话就能把握住他脉搏,竟也看不出黎琛确实连这些都做不到。
“我会学的,”黎琛扭开车匙,低着头,像能窥见季绍庭心中所想,无端来了这么一句,“你哥说的,我都会学,庭庭,你给我时间。”
“我知道你会学,”季绍庭隔着车顶朝他笑,“你现在就在学啊,你做得很好。”
可他嘴角虽然挂着笑,心里却又是那种难以形容的陌生感。他觉得黎琛整个人的底蕴都骤变,与先前的黎琛几乎无法重叠。
今晚这一遭来得猝不及防,完全不是合适时机,但季绍庭又确实感谢来了这么一出,叫他借着他哥对黎琛的警示,明白了一件事:他为什么会觉得黎琛陌生。
他坐进副驾里,扣上安全带,等黎琛也坐进车里后他开口:“我当初说的是,让我重新爱上你吧。”
“嗯?”黎琛微微偏过脸。
“重新爱上你,意思是我爱过之前的你,”季绍庭望向窗外,“可现在的你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傲气不见了。”
黎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说过,我会改,会伤害到你的部分,我全都不要。”
“可这是矫枉过正,”季绍庭倚着车背,闭上了眼,“还是说,黎琛,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问题太深了,触及了灵魂似的,怎样回答都像要伤到它。
故此季绍庭还未等到回答,就自先换了个话头:“今晚是我第一次对我哥说重话,除了开玩笑,他说话时我从来不会打断他。”
黎琛转着方向盘将车开出车位,听见季绍庭说:“我哥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可能比我父母还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