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绍庭手里的,是黎琛名下慈善基金会的一份企划书,绪论里的最重要关键字:农村贫困儿童。
而负责人一栏,填的是季绍庭的名字。
“是你擅长的范围,”黎琛继续道,“但我不熟悉。这份草稿是我下属起草的,你可以看看有什么要删改,我再跟她沟通。之后还得盖好几次公章,我……”
黎琛说到这里就有了欲言又止的模样,季绍庭从文件里抬头看他,整张脸还是怔怔的:“怎么了?”
黎琛突然抬起左手。季绍庭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一直紧攥着,指节都发白。
气氛无端地紧绷起来,季绍庭听见一声深入长出的呼吸,而后就见这只紧攥成拳的左手松了气力,五指缓缓打开。
季绍庭看见了一样他无比熟悉的东西。
他们的婚戒。
一圈头尾交融的银环,舒展着一对爱神的翅膀,正中一粒熠熠发光的钻石。
黎琛的呼吸有些萦乱,用了一时才找回公事公办的冷静:“我建议你先把戒指戴上,否则之后见人可能会惹出些闲话。”
他顿了顿,又强调一遍:“只是为了杜绝流言,只是这样。”
季绍庭对着这枚婚戒,脸色很复杂,理解成什么情绪都不到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有一件事他能肯定,黎琛这句话不是真心话:“你忘了我们才约定过什么吗?”
又有一些时间过去,季绍庭终于听见黎琛开口:“我想你戴上它。”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但我想你戴着它,不要再摘下来了,”黎琛将戒指又往前托了托,“可以吗?”
他已经很擅长使用征询意见的语句,季绍庭对住黎琛的眼睛,看了半晌,说:“好。”
然后他又补充:“但我自己来。”
生活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另一条轨道,季绍庭过着与他离开前截然不同的日子,光阴不再是可以肆意挥霍的便宜东西,而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每天一睁眼都有许多事要做。
季绍庭以黎琛的名义联系上了本地的一间大学,打算长期在校内招收义工,顺便为基金会的日常运作吸纳新鲜血液。
他自己当初会接触这一行,就是因为参加了莎莉来学校举办的一次讲座。
季绍庭专业读的是社会学,因为是老牌名校毕业,虽然成绩不算拔尖,但学位的含金量依然很高。
他眼下的这份工作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研究材料,在与学院秘书部接触的中期,他忽然就想到自己可否顺手做一些社会架构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