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的脸色沉了:“你爱要不要。”他皱眉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我手都脏了。”
郁青和他说不明白,只得把嘴撅起来,不说话了。他看着教堂窗户上黑乎乎的大洞,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
“喂!找到了!你们快来!”二胖在远处冲他们大喊。
一群孩子全跑过去。润生在树上擦了擦手,目不斜视地从郁青眼前走过去了。
明明是他不对,倒好像别人都欠了他一样。郁青把小玻璃片塞进裤兜里,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
麻杆儿的故事只有开头是真的,就是那里确实有个深洞,在教堂侧面的一个高高的斜坡上。至于袁大头和宝箱大概是他奇奇怪怪的故事看太多了。
洞口的铁门开着,里头又大很深。孩子们走了半天,除了两边冰冰凉的砖墙,什么也没发现。再往里就见不着光亮了,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怪吓人的。于是中途许多人打了退堂鼓。
到了最后,又只剩下二胖,麻杆儿,豆豆和二毛四个人。
麻杆儿嘴硬,不肯回去;二胖好奇心重;豆豆不想丢下小伙伴;于是二毛只好不情不愿地贡献了自己的打火机。
四个人且走且照,但洞里好像渐渐不需要打火机就有了些许光亮。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麻杆儿忽然道:“嘘……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大家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好像有人在说话,还有奇奇怪怪的工具声。
“……这批能卖多少钱?”一个有点儿熟悉的少年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数……”
二胖把眼睛瞪大了:“诶,那好像是……”
回应他的是咔嚓一声,然后有人警觉道:“谁在那儿?谁?”
润生一把拉住郁青:“跑!”
有凌乱的脚步向他们靠近了。几个孩子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拖一个,玩儿命地跟着二毛往外跑。身后时不时还有手电光向他们照过来。
直到跑出大洞,一路跑上了马路,孩子们才在学校门口的大槐树那儿停下了脚步。二胖一屁股坐到地上:“跑……跑不动了……”
大伙儿上气不接下气。麻杆儿抹着头上的汗:“原来那儿现在还有土匪啊……”
“什么土匪啊。”二胖呼哧呼哧喘气:“你……你没……听出来么,那是……是细眼儿。”
“啊?那咱们跑什么啊……”
润生直起腰,冷冷地看着麻杆儿:“蠢。”
麻杆儿和二毛一直有点儿不对付,闻言皱眉,学着他爸爸的语气道:“二毛,这就是你不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样不利团结你知道不?”
润生轻哼一声,难得慢条斯理道:“你没听见么?”
“听见什么?”
“枪上膛的声音。”
麻杆儿回忆了一下,脸色变了,可嘴还是硬的:“哪有这回事……你肯定听错了。我们又没亲眼看见。”
二胖却打了个哆嗦:“我听说细眼儿他们现在和葛四混了。”
葛四是纺纱厂一带著名的混混头子,开着两间录像厅和一个舞厅。坊间关于他的传言五花八门,都很可怖。小孩子们从大人嘴里听多了,也难免生出些恐惧来。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话了。只有润生还是那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探险失败的事让孩子们老实了几天。二胖隔天被家长带去外地探亲了,麻杆儿则要上补课班,楼下的石桌上只剩下郁青和润生两个人。
作业很快就写完了,润生有时候会带郁青去飞行大院儿那边玩儿。飞行大院儿有点儿特别,门口两边儿常年有人站岗,外人是进不去的。但润生出入那里就跟回自家一样,从来没人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