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这样简单,但那其中的焦灼与折磨,全是润生独自承受的。
狭小的双人宿舍里乱糟糟的,房间四面墙,两面墙上都有窗户,可还是有股很浓的烟味儿——烟头在烟灰缸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尖,
郁青看着润生胡子拉碴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眶不争气地湿了:“是我疏忽了,家里该留封信给你的……”
润生吸了吸鼻子,搂住他,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久别重逢,旁的好像什么都不太顾得上了。平时最爱干净也谨慎小心惯了的两个人,这会儿都好像忘了那码事,也忘了他们是在哪里,只是一味贪婪地索要对方——那些想念,埋怨,激动与喜悦,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表达,他们也就默契地不再用语言表达了。无限的亲密足以让对方知晓一切。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两个人才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收拾东西,收拾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开始傻笑。郁青凑到润生身上闻了闻,脸色红红的:“澡堂在哪儿啊?”
毕业季的伤感似乎一下子就被冲淡了,重逢的喜悦占据了一切。
润生先来,却光顾着把自己关在宿舍瞎想,对厂区的了解并不比郁青更多。两个人去哪儿都要问路,完全是愣头青模样。
夏日里天黑得晚,又赶上厂区交班时间,路上全是职工。两个人买了些日用,洗了澡,又跑到食堂打了最贵的肉菜,这才欢欢喜喜地回宿舍。
回来了,就把门一关。先把屋子简单收拾得像个样子,然后再洗好手一起吃晚饭。菜还是热腾腾的呢。
吃完了,外头的天色终于暗了。夜幕四合,天上都是星星。两个人穿着干净的棉背心偎倚在一起,好像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似乎什么都不必说了。
润生靠在郁青肩上,偶尔会转过头来,闻一闻郁青的头发——又或者是吻一吻。郁青的肩头被他咬了个老大的牙印子,这会儿还疼着,可并没有推开润生。他握着润生的手,摩挲着润生的那些小小的茧子,偶尔也会侧头在润生的头发上吻一下。
厂区遥遥传来些热闹的动静,倒衬得这边越发安静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次喝了酒,一起在江边看星星来着?”润生忽然道。
“记得啊。”郁青抚摸着他的头发:“你那天骑自行车,差点儿把我从车后座甩下去……”
润生轻轻笑了:“现在你知道那是为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