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程翥平静地看着他涨的发红的脸,温和地笑了笑,“你也饿了吧?我们赶紧弄完,然后回家吧。”
他站起来,朝着甘和豫,还有秦鸿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这次造成的很多问题都是我不对,才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起因都是我,我会认真地反省。”
秦鸿满意得仿佛被捋顺了毛的猫,咧开的笑容几乎挂到耳根上去,但他仍旧不满:“光说可不行。”
程翥点点头,拿来纸和笔:“我写下来。”一面对甘和豫说,“甘老,雕像的事我已经主动撤展了。”
秦鸿从没感受过如此大的满足,他反复地摸着自己的脸,脸上那一道微小的伤疤好像变成了勋章——这个眼高于顶、从来没向谁低过头的人,如今低眉顺眼地,按照他的要求做事。果然,人只要掌握到弱点,没有不听话的。程翥这样的人,曾经容宛琴都掌握不了他,如今却毁在一个自己没有教过一天的男学生手上,真的非常好笑。
耳畔响起纸笔摩擦在一起的沙沙声。徐步迭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掉下来,在衣服的表面浸出一小块潮湿的水渍。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就像妈妈也从来没有害过人,但承受了最多痛苦的却是她。她甚至都没有办法体会,也没有办法解脱。
就像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人,明明被抛下的是我,被凌辱的是我,为什么最后也是我坐在这儿承受这一切,连我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想扑过去把对方再打一顿,即使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也只会徒增麻烦而已,还会让程翥所有做出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他只能静静地,像一个符合社会要求的好学生那样乖坐着,低着头,好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接受办案民警的训诫,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指定的位置签字,听程翥念他的道歉书。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来,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好了,我们走吧。”
蓬地一声,远处沉沉的天空被骤然点亮,江畔似乎放起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