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国师无视了周围下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满是灰尘的小路,凛冽的寒风吹在他脸上倒是没多少感觉,毕竟他是修士,怎么也不会被这点寒风影响到的。
他正在反思。
国师出生就是尊贵的皇子,后来查出了灵根,更是在整个皇室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便是当初的太子在他面前也得伏低做小。
后来去了修真界,遭遇了一顿社会的毒打后,国师比谁都要清醒地明白实力的重要。
身份地位什么的,在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是皇室子弟,可对于那些修士来说,身为凡人的皇室,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皇宫之中见多了勾心斗角,国师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很快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属于门外弟子的谦卑。
后来回到凡人界之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但他能够成功回到凡人界,并且还能够成为国师,已经证明他确实比较谨慎了。
若非那枚珠子实在太过珍贵稀有,他也不会被冲昏了头脑。
所以他这会儿才会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这些年在凡人界的生活让他失去了那份面对强者的谨慎。
——他早该想到的!
之前就怀疑那位可能是淮波府水涝的受害者之一,在这范围内发现了至宝,为什么没有想到可能和那位有关呢?怎么一下子就冲昏了头脑,给自己,和给整个国家都惹下了如此的麻烦呢?
乡间的小路越走越难,国师控制着让马车尽量平稳一些,周围低矮的房屋都能够证明这位在凡人界过得并不怎么好。
再想到上界的传言,国师也就明白了。
马车最终停在了村口,琴娘这才和闻人奚下来。
这时候因为这一路的照应,琴娘对于国师的畏惧也消散了很多,觉得对方应该是对她之前送珠子的行为很满意,不会再找麻烦,下了车还诚心诚意地感谢了一番。
“……不用客气,我得了夫人的东西,自然该做些什么,既然夫人拒绝了报酬,送一位回来也是应当。”看着琴娘谦卑地行礼,国师浑身一僵,目光瞥过旁边的闻人奚,干巴巴地解释。
“还是得谢谢大人,若非是您,小妇人母女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琴娘说这话的时候疼爱地揉了揉闻人奚的脑袋。
“不客气不客气。”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树上干枯的叶子被寒风吹了下来,直接拍在了国师的脸上。
几位欲言又止的护卫和车夫:“……”
国师原本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此时根本就不敢。
闻人奚看了他一眼,拉着琴娘的手晃了晃,“娘,我渴了,想喝水。”
马车上有点心,不过茶水却没了,闻人奚此时刚好以此为理由带着琴娘离开。
琴娘歉意地笑了笑,又感激了一番,这才带着闻人奚回家。
“娘,珠子没有了也没关系,等到晚上,女儿给你做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到时候一样可以挂在脖子上的。”
“唉,好的,娘就等着昔昔的平安符了,这次娘一定会好好藏好了的。”
“沐浴也不可以拿下来!”
“好,听昔昔的。”
两人的对话落入了国师的耳中,国师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晚上自己将东西送回来。
听出了这层意思,国师心中猛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只要他晚上将珠子送回来,她就不计较这回事。
逃过了一劫。
至于说带着东西逃走,逃到修真界藏起来?
国师心中苦笑,落在他身上的气机现在还没有消失呢,只是那种杀意没有了而已,他不会傻到觉得,自己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能够逃脱元婴期飞僵的追捕。
更何况,他要是这么做,皇室肯定得遭殃。
贪婪。
日后一定不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深吸一口气,国师重新回到马车上,“回去吧。”
“是。”
那个矜持高贵,深不可测的国师又回来了。
当天晚上,其他人没有注意,国师独自离开了暂居的院落,赶到了长河村。
夜色下,闻人奚正蹲在那里弄东西。
反正出来拿东西,干脆做个陷阱,明天扔一只兔子进去,到时候可以拿回去给琴娘补身体。
“来了?”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国师当即弯腰俯身,奉上白天拿走的佛珠。
修真界实力为尊,实力不够,就都是晚辈,和年纪无关,所以国师这会儿自称晚辈完全没有问题。
闻人奚接过佛珠收好,看着国师卑微的模样,倒是没有多少快意。
“你眼光好得很,一眼就盯上了檀音的佛珠。”
国师:“……”
佛门圣子的?
闻人奚将陷阱收拾好了就准备回去了,否则等一会儿琴娘看不到她得着急的。
“作为国师,若是没有一点作为,可不配称作一国之师,你并非只是震慑。”
还要对这天下的百姓负责的,否则怎么配称作国师?
“……晚辈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