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我

林啾都有点舍不得放他们走了。

“你爹在天之灵看着呢。”郑子玉咬着牙,一字一顿。

“哦,”林啾不以为意,淡笑道,“看着林冬这个小牲畜坐上清寅宗宗主之位时,兴奋得大摆宴席,与那些狐朋狗友闹了整整三日?若是他在天有灵,听着儿子与那些酒肉朋友抱怨他为什么没早死几年腾出这个好位置……啧,那可真是死不瞑目。”

“我要杀了你!林秋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林冬额头青筋暴凸,原本俊秀的一张脸扭曲狰狞。

“有本事尽管来。”林啾向前倾了倾身体,“不妨告诉你,你越恨我,我越爽快。真的。”

林冬气得怪笑起来。

业莲继续绽放,到了八成,凝滞不动了。

林啾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林冬头上薅了两把。

“嘁。”林啾撇撇嘴,“没用的东西。”

林冬挣扎了这么久,早已筋疲力尽,像一条鼻涕虫一般瘫在了地上。

郑子玉面孔扭曲,眼角不断抽搐。

林啾甩开林冬的胳膊,慢吞吞站了起来,把鞋底在林冬背上蹭了蹭,缓声道:“毕竟是血亲,我也不会真把你们怎么样。给你们指一条路,老老实实从后山离开,回洞庭去,别整什么夭蛾子。记好,我,无所畏惧。你们想翻什么浪,最终淹死的,都只会是你们自己。”

“好话已说尽了。我这就去山门,你们希望我在王家面前如何表现,就看你们自己如何表现了。”

林啾抱起胳膊,懒懒地冲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郑子玉上前拽住还想扑打林啾的林冬,面色沉沉,重重盯了林啾一眼,然后搀着儿子,一瘸一拐离开了大堂。

目送二人远去,林啾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掰着指头数了数:“给柳清音扎的小人,从前的旧情,落在王什么潭手里的小衣,没别的了吧?回头给魏凉说一声,爱休不休。”

她站起来拍了拍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

林啾愣愣回身,看到大师兄秦云奚坐着轮椅,隐在大堂角落的阴影中,眸色沉沉,正望着她。

他茫然地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林啾。

无数赤色丝线自密布四周的法阵中牵引出来,落到她的身上。

慕容春呼吸一紧——这,该有多疼啊!

此间红芒大炽,他看不清林啾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始终在轻轻地颤动,好像强忍着痛楚一般。

视野中的画面变得极慢,他看到一缕赤线自右上方袭来,林啾毫不迟疑地用身体替他拦下。

他看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娇弱的身体轻轻一晃,仿佛不堪重负。

慕容春以剑拄地,挣扎着站起来,将手伸向林啾。

“啪!”手背上挨了重重一击。

慕容春一个激灵抬起头,只见师尊面目冷肃,薄唇中吐出三个冰冷的字:“调息去。”

他赶紧坐了回去。

只见魏凉的身影在剧烈闪烁的红芒之间忽隐忽现,只待祭渊露出破绽,便要发动致命一击。

而林啾,则四下奔忙,用自己的身躯抵住每一缕袭向魏凉的赤线,尽量不让它们影响魏凉的行动。

慕容春胸中翻腾起热浪。

这一瞬间,他忘记了林啾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筑基修士。

在他眼中,这夫妻二人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配合无间,一声不吭替身后之人扛住了所有的风霜。

“师尊、师……娘……”慕容春喃喃自语。

林啾隐约听见了他的呢喃,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刻,识海中的业莲就像是饱饮了日月精华和晨间浓/露一般,娇艳欲滴,每一片莲瓣都无比饱满,焕发出优雅神秘的暗金色光芒。业莲底部,无数琉璃般的赤线凝成了小小的茎秆和根须,缓缓在识海中浮动。林啾心有所感,只要得到适合的机缘,业莲便能生根抽芽,成就难以想象的境界。

对于林啾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慕容春以为她不堪重负,其实她只是不想太飘——压抑狂喜也是很辛苦的。

对祭渊这位大魔修,林啾是发自内心地感激。

多亏了他提供的法阵,好像帮助她开启了什么新世界。

周遭,疯狂闪动的赤芒忽地一滞!

一声奇异闷响之后,赤芒渐渐破碎。

明丽的日光洒落到赤色炼狱中,一切苦痛蒸发殆尽。

柳清音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先是朝着慕容春大喊了一声“师兄”,然后愤怒地瞪向林啾。

毫发无伤!好一个毫发无伤!

就凭她这筑基的修为,若不是师尊和师兄拼死相护,她怎可能毫发无伤!

柳清音心知此刻不是训斥林啾的好时机,她抬起美眸,盯住半空中刚刚现身的魏凉与祭渊,暗暗蕴起剑招。

魏凉清冷无波的声音自半空传下:“夫人英明,弱点果然是左手。”

祭渊被逼出了真身,却并不慌乱。

他张开双臂,像一只赤色大鸟一般飘向后方,身前幻影叠出,扰乱魏凉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