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是在试探自己,天养生松气之余也显得无奈,深知跟自己一样倔强的师父言出必行,如果自己放水不反击或故意示弱,他肯定会不高兴,当下只能凝聚精神跟他对战起来,全力以赴。
天养生的拳风呼呼,裹着暗夜中的力量。
他向来是一个执着坚韧的人,既然师父要他全力以赴,他就基本没有保留的出招,除了没有拔出那把黑刀,双手双脚算是运用的淋漓尽致,让人暗叹,原来这小子除了用刀,拳法也不逊色啊。
这两年跟孤剑的相处,天养生也精进不少。
而瘦小老人保持着风轻云淡,左手像画笔一样在空中挥舞,一招一式显得相当洒脱和淡然,没有杀意也没有戾气,天地之间众人忽然觉得多了一丝莫名睛朗的感觉,那是一种阳光遍地的飘逸。
就连赶赴出来的楚天也惊讶不已。
虽然现在是漆黑阴冷的深夜,但于众人的心头却有一种天空让人砍劈出一个缺口露出睛朗无垠的感觉,于千万人注视之下来人信庭阔步而来仿佛这里是他家的院子而不是高手云集的潜龙花园。
所有帅军精锐见到老人招式都不由生出一种感动,后者把强悍如斯的天养生迫退得团团乱转的招式,无所谓刁钻狠辣,相反是一种让人心服口服的大开大合,让人即使输给他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众人还发现,老人自始至终只用左手攻击和拆招。
无论天养生怎样拳脚宣泄都无法碰到老人衣角,相反,老人偶尔手起手落破碎虚空,天养生立刻要化攻为守,局促之下显得有些狼狈,楚天不由暗暗苦笑:这还是他首次见到天养生手忙脚乱。
砰!
老人一掌按在天养生拳头上,后者身子立刻向后退出四五步,整支胳膊彻底无力举起,这时老人轻轻一笑:“好了,不玩了!养生,你没有让我失望,想不到对战三十一招你竟然还没拔刀。”
“你这两年悟了不少啊。”
说到这里,他还走前一拍天养生肩膀,接着伸手帮他系好衣领补充:“以前的你不到五招就要拿你所长的刀法来应付,今晚再看着实进步了不少,很好,继续保持下去,如果有一天你做到忘刀。”
“彻底忘记你的黑刀,你就能打败师父了。”
天养生忙低下头,苦笑回道:“师父言重了,我怎敢打败你啊。”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瘦小老人就挥手制止道:“武者,既要有海阔天空之心,也要有大江奔流之意,否则你永远攀不上武学的巅峰,你只有自强不息才能窥探方外世界,不然只会是井底之蛙。”
天养生再度低头:“师父教训的是。”
老人再度拍拍天养生的身子,随后把目光转到楚天脸上,那是一种洞察世间万物的睿智,他在楚天上前一步时先和蔼一笑:“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闻名天下的强者,帅军少帅?”
楚天站在他面前,这份恭敬无所谓老人有什么名头,只为他是天养生的师父,微微鞠躬开口:“前辈好眼力,小子正是楚天,不过跟天下闻名扯不上关系,少帅两字更不敢在前辈面前妄谈。”
“我跟养生亲如兄弟,前辈称呼一声楚天足矣。”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随后叹息一声:“位高权重而不倨傲,年少有成而不轻狂,少帅果然不同凡响,我也终于明白倔强的养生为何对你死心塌地,因为你早已用诚心换了他的真心。”
楚天谦逊一笑:“前辈过奖了!”随后他伸手一侧,发出邀请:“前辈,外面风大尘多,不如进里面闲聊吧,你是养生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贵客,既然来了京城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吧。”
“来,里面请。”
老人笑了笑,继而也不推却的踏了进去。
沈冰儿看着老人的身影,脸上勾起一抹开心的笑意,想不到这老人来的还真是时候,在潜龙花园将受东瀛三大忍挑战时出现,想起刚才老人轻描淡写迫退天养生的身手,沈冰儿心里安稳起来。
这名瘦小老人自然就是无刀,他,究竟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他有过什么样的辉煌战绩,沈冰儿并不知道也查不出来,但能做到养生的师父,一种强大可靠、稳实如山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沈冰儿要跟着踏进潜龙花园时,一个电话涌入进来。
她戴着耳麦接听,耳边很快传来一声急促喊叫,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悲愤:“沈小姐,我们在澳门的堂口遭受东瀛忍者袭击,半小时不到就横死一百多名兄弟,所幸警察赶到对方才被迫退去。”
“什么?”
沈冰儿神情震惊:“东瀛忍者袭击澳门堂口?”楚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淡淡开口:“你是说跟他有关?”
沈冰儿沉默了一会,幽幽笑道:“难道少帅不怀疑他?那个神秘人出来的实在蹊跷,山本义清又恰好是最大利益获得者,如果说跟他没关系我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楚天笑而不语,没有多少担心。
沈冰儿扫过楚天一眼,继续把话说完:“其实我最担心他成为我们的敌人,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东瀛宠儿,东瀛各势力包括皇室全都敬重他,这次恐怖事件之后,他更是受到首相和美军器重。”
说到这里,她重重的补充上几句:“最新消息,一个小时前,东瀛首相和美军驻冲绳岛的司令设宴款待山本义清,感谢他从容化解东京大厦危机,更感谢他击毙恐怖分子为二十名美军报仇。”
“照这种状况下去,山本义清迟早一统东瀛。”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天,不忘记发出警告:“他一旦崛起且成为我们的敌人,那咱们麻烦可就更多了,我知道你想说他是咱们朋友不会为敌,但人是会变的,利益总是会让人变得不可捉摸。”
楚天笑了笑,接过话题:“你是担心他跟帅军作对?就算你对他没有信心,也该对他和可儿有信心,山本对可儿的兄妹情远非你我想象,当初为了帮我救走服部秀子,他可以手刃东瀛高忍。”
沈冰儿凝聚目光,继续聆听楚天的话。
这时,楚天推开窗户呼吸夜间的新鲜空气,随后吐字清晰的道:“还有一点,我坚信山本义清是心胸光明之人,一个在武道路上突飞猛进的武学奇才,你觉得他的内心世界是狭隘还是开阔?”
沈冰儿苦笑一声:“走火入魔,身手也能突飞猛进。”
楚天轻叹一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心如狭隘,武学的路必是陡峭难于攀升;唯有心胸开阔,一片无垠,武学修为才能奔放自流,山本义清的身手两年内突飞猛进,集众家所长自成一派。”
“招式气势磅礴,颇有一代宗师风范。”
“这样的人,你是相信他走火入魔,还是参悟得道呢?”
从武学修为窥探人性善恶,沈冰儿并不觉得荒唐,她犹豫了一下开口:“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不过他现在所作所为确实令人费解,按道理,一个痴迷武学的人怎会醉心尘世俗务?”
楚天沉默一会,最后叹道:“也许他心中有劫。”
他转身望着沈冰儿,语气感慨道:“帕尔无芒曾经跟我探讨过武学修炼,他告诉我,他的身手因为心爱女人被父亲所杀,在消极和悲愤中突飞猛进,整整提高了三个档次,但也就仅此而已。”
“以后他再怎么努力也攀不上一步之遥的巅峰!”
楚天眼神带着一丝苦楚,还有一抹伤感:“因为心爱女人既是他身手精进的源泉动力,也是他武学上的一个大情劫,如果他哪一天能够做到漠然铲平心爱女人的坟墓,他就能站在武学巅峰。”
“把心爱女人从现实中铲平,他就超然于世了。”
“可惜他说做不到,他下不了手。”
沈冰儿一愣,随后像是领悟到什么开口:“你的意思是山本义清心里也有一个劫?唯有打破这个劫武学才能再进一层?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话,那你认为什么是他的劫?权力?女人?杀戮?”
楚天淡淡一笑,摇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你猜中了,也许咱们永远不会知道。”
“算了,咱们暂时不要纠缠他了。”
两人无言相对一会,最后还是沈冰儿话锋偏转,打破彼此间沉默:“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姚新柔明天早上十点京城,她在海南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我已经安排原青衣带人去接应了。”
楚天轻轻点头:“辛苦你了。”
在两人交谈完毕即将散去时,一个孤独的老人正拖着瘦小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走向潜龙花园,身影在惨白的路光下拉得狭长、落寞,他看起来已近七十高龄,枯瘦的手也昭示他岁月沧桑……
但他的出现却让守卫身躯巨震。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人晃悠悠的的走来,帅军兄弟无形中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力,没有杀机胜似杀机,当老人不经意瞥过一眼时,八名守卫立刻呼吸停滞,像是遭遇利刀刺向胸膛一般难受。
“什么人?”
帅军守卫几乎是同时拔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按照常规和帅军的素质,他们一般都会先上前友好询问对方是谁以及来潜龙花园找谁,但今天却连礼貌都顾不得了,直接向老头发出喝问。
老人在帅军兄弟喝问时停下脚步,淡淡扫过映着灯光的砍刀,脸上闪过一丝赞色和淡然,随后身子一晃一挪,手一伸一捏,一名帅军兄弟瞬间发现刀到了对方手里,而他们却连反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