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较量,背后的撕杀,天空中悬着无形的丝线,有人在黑暗中亮出牙齿。
世界,对!
这才是政治家眼中的世界,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道德,没有规则,只有利益的争夺与分割,观念的输出与反输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朋友,转念又能翻脸为敌。那不是心思单纯的人们可以理解的,却是现实最本质的模样。
无可回避的现实。
好像洪水,它奔涌而来,无可阻挡,你只能站上船头弄潮,又或者……被无力的卷走。
十月,在南珈人们碗中的南瓜第一次超过了饭,不过因为最近太多人离开,这个日子已经比预想中晚了好几天。
西南部锋烟已起,夏明朗原本指着饥饿能逼跑一部分难民,毕竟他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来给撑门面。无奈事与愿违,从各个方向逃难出来的老百姓聚集到南珈,遍地都是饥饿,至少这里还安全。夏明朗已经无力向难民提供足够的食物,只能最低限度的给孩子们发放一碗南瓜粥,附近所有能吃的动植物都被饥饿的难民啃食得干干净净。
不过即便是如此,同志们的斗志仍然昂扬,守了太久,苦难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常态,好像一切本应该如此。
“又要下雨了!”张浩江看到天空中奔跑着乌青色的云朵,喀苏尼亚没有天气预报,可是有经验的人可以利用云彩来判断天气。夏明朗下令各小组注意暴雨侵袭,远处的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次雷声轰轰之前——没有闪电。
好几分钟以后,陆臻才从地动探测器的综合数据里读出异常,直到半小时后,侦察机传回第一组模糊的照片……
“叫队长!”陆臻的声音清晰镇静:“东北面2点钟方向,30公里左右,有车队遭遇路边炸弹袭击,身份不明。”
没有求救信号,照片中看不出东方人的脸,这让人们感觉平静很多。虽然这是南珈附近第一次发现路边炸弹,可是这种事儿该来的总是会来,大家早有心理准备。
夏明朗点齐人马,全装出发,身为南珈的实际控制者,他必须去现场查看一下。
天色迅速地暗下来,沉闷的气压让人呼吸困难,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触地,半空流动的云块好像乌黑的奔马,它们碰撞在一起,撞出雷鸣与闪电。
暴雨将至。
陆臻感觉到湿热的风撞到自己的脸颊,带起他鬓角的碎发。窗外,远处的青山氤氲着墨一样浓重的暗色,夏明朗带着车队正在离开南珈,在他们的脚下是仿佛被无限拉伸的暗红土地,暗绿色的车身在这凝缩成微小的色块,看起来突兀而又鲜明。他有非常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无法形容,虽然他极力地回避。
一滴巨大的雨水被狂风从窗外卷进来,砸到陆臻脸上。他看到不远处的河流在黑暗中闪烁细微的波光,车队惊起了成片的鸟群,那种像麻雀一样的小鸟是喀苏尼亚最常见的飞鸟,成千上万只小鸟像从低空掠过的乌云。有两只巨大的秃鹫混杂在它们中间,从陆臻眼前掠过,消失在远方。
太暗了,驻地的街灯忽然同时亮起,四面八方的飞蛾蜂拥而至,还有那些长着长翅膀的白蚁,像雪片一样在昏黄的灯光里上下翻飞。
天已经快要黑了,乌云在半空中奔驰、颤抖,失控地滴落雨水。陆臻听说,在非洲,暴雨的夜晚是属于魔鬼的。
在随时有可能遭遇路边炸弹的道路上,车队前进得很慢,头车是一辆老式的机械扫雷车,沉重的大铁筒辗压着路面,扬起细粉一般的红土
天空开始砸落雨滴,稀疏而沉重的雨点击打在悍马车顶上发出好像炒豆子一样的爆响。红土吸饱了雨水,蒸腾出迷茫的雾气,好像滚开的水面。
“嘿,队长,前方水深火热啊!”沈鑫开着玩笑。
夏明朗微微笑了笑,示意大家加速前进。越过溪流,穿过密林,惊飞的小鸟呼啦啦地从茂密的丛林里飞溅起来,在半空中聚集到一起,又从低空折返。乌云中滚过玫瑰色的闪电,震彻天地的雷鸣,让人们的心脏都跟着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