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刘大虎盯着他的笑容,蓦地觉得,假若他在半年前遇到这个人,自己如今的生活,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刘大虎独自揽下了所有的罪,按照大周律例,他应该就地处决,并且牵连九族。然而刘大虎家中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没人可让他牵连。

朝上,皇帝看着江南军营传来的奏折,近半月来难得地笑了笑,“六皇子,这就是你的处置方式?”

“回禀陛下,正是。”

“很好,此事做的不错,说说,想让朕给你什么赏赐?”

“儿臣斗胆,想请陛下许儿臣一个承诺!”

“嗯……”皇帝微笑着,“说来听听!”

“儿臣想请陛下放罪人刘大虎一命!”景深说:“刘大虎虽是带头滋事之人,死十次也不为过,然他有将领之才,杀掉实在可惜,况且山贼们都把他当作主心骨,倘若他被处死,难免起兔死狐悲之感。”

“妇人之仁!”三皇子冷笑一声,“刘大虎带头闹事,意图撼动大周朝政稳定,这样的人,你还要留他一命,那么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有他做例子,日后其他人也这么做,稍微有点风雨不顺就揭竿而起,大周还能有安稳的日子?”

“况且你说他有将领之才,所以才不杀他,但如今大周国富民强,周遭小国哪个不是对大周忠心耿耿?四海平定,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干吃军饷的人,刘大虎再有将领之才又有何用?是要他指挥人挖山还是填海?”

“够了!”皇帝喝道:“国富民强就不需要军队,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刘大虎的判决暂时压着,往后再议!”

景深撇了三皇子一眼,心中冷笑,三皇子这是碰到了皇上的逆鳞。当今圣上从即位之后便致力于富强军队,只有嫌军队不够壮大、军备不够先进,哪有嫌弃士兵数量多、光吃军饷不干活的道理?

加上今年天灾连连,军队们都在抗灾的最前线,为了百姓们不知献出了多少年轻的生命,皇帝正是心疼的时候,偏偏这三皇子还说军队一无是处,皇帝能高兴么?

原本景深还想那刘大虎要如何才能留下来,如今有了三皇子这些话,皇帝一怒之下,指不定真的就放了刘大虎。

刘大虎暂时被扣在江南总军营中,其余人等大部分成为了澄宁山庄的新佃户,余下一部分在流亡中失去双亲的少年孩童成为了林府的仆役,还有一部分|身强体健的,则成为了澄宁山庄的护院。

“我们这里就一庄园,为何还要特地请护院?”从前在司徒府都没护院,现在到了宁山县,反而找一群护院?

司徒礼说:“如今庄园已经有一定规模了,而且有了作坊,特别是花火工厂的存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难免就会有所动作。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过的庄园的鼠患问题么?”

司徒蒙点了点头,司徒礼继续往下说:“还有这次送货去江南总军营被劫。幸好这是送去江南总军营的货物,有军营的人亲自护送,但其它送去别的地方的货物呢?既然有了第一个外来订单,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庄园不能总处于被动的位置上,我们要有意识地、主动去保护自己。”

“这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也是我很久之前就想提的,但那时候庄园能力不够,而你又不让我多出钱,我就没有提。澄宁山庄位于整个大周的最南面,从地理位置上看,基本可以算作一座孤岛,海上商路打通后,海贼在大海中肆虐,尽管他们很少主动攻占有主的海岛,但不能不以防万一。”

司徒蒙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在他没有想过的地方,他的小叔已经为他思虑了那么多,自己作为山庄的庄主,当真是惭愧。

司徒礼见侄子这模样,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相比起同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些事光靠想的没用,要真正实践过才有经验,知道下次该如何做;就像我,也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才有经验,知道哪些地方该如何处理。”

司徒蒙点了点头,与司徒礼一齐走出林府,看新的佃户们在庄园中盖房子。

第39章 混混

这批新佃户的人数几乎与庄园原由的佃户持平,如今双方都在互相观望的状态,新佃户与原住民都在相互试探,不晓得这些新邻居是否好相处。

原佃户中也有知道这些新佃户来历的,他们对这些曾经当过山贼的邻居不怎么看好,“这以前是当山贼的,会不会暗地里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们得看紧自家的东西,别被偷了去!”

“听说他们以前烧抢掠夺无恶不作,也不知庄主怎么想的,竟然找这样的人回来!牛大哥,你跟庄主比较熟,要不你去跟他说说呗!”

“这种话怎么开口噢?”牛大哥面有难色,“况且如今他们不是什么也没做么?人家就在这里盖个房子种种地,都是可怜人,要不是他们家乡天灾连连,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听我舅母说,江南以北许多地方今年都过得很苦,先是旱灾,又来涝灾,还有蝗虫……基本上什么坏的都被他们碰上了,田里颗粒无收,很多人几天都吃不上一口饭,甚至一些贫困一点的,听说都……”一个佃农看了看周围,用手掩着嘴巴小声说:“听说还有人吃人的!”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佃农惊诧道:“这么恐怖?!唉,幸好我们庄主有远见,先是给我们修了水渠和浇灌系统,后来又借了我们蝗虫杀手……噢还有这些小狗,如今庄园里连一只老鼠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庄主,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可不是?!他们这些人也怪可怜的,没早点遇上像我们庄主那么好的人……”

司徒蒙一边状若无事地走,一边侧着耳朵听原住民们说话,见话题走向逐渐偏移,不再对新佃农们抱有敌意,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走在他旁边的司徒礼说:“总要经历过这样的阶段的,不过有些事,我们可以提前引导走向。”

“这是您让人做的?”司徒蒙惊道,小叔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