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司徒蓝都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这两天终于有人记得这军帐里还关着人,每天好酒好肉地供奉着司徒蒙。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断头饭,在饿肚子与被断头之间犹豫了半刻,还是不敢碰这玩意儿。但是断头饭不会一天两顿变着花样地精心烹饪,守卫也不会在乎他会不会吃到变质的饭菜,尤其是在行军途中,恐怕北原王的餐桌上也不会比他的更加丰富。
于是第二天开始,司徒蒙放开膀子好好享受起这些美食与美酒,看守他的士兵也换了一批,尽管还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好歹在他面前不再那么嚣张。
关在笼子里的日子竟然过得还算惬意,起码比起当初景深在扬州被困时待遇要好得多——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司徒蒙想,他的存在恐怕早就被北原王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好待遇便是证明。
然而北原王其人比起司徒蒙想象的要更耐得住性子,他给了司徒蒙如座上宾般的待遇,却仍旧将司徒蒙困在铁牢里。司徒蒙某日将吃饭的碗打碎,用其瓦片在铁牢地面记录自己被困的日子。
两个正字并排着画在地面上,终于在这一天,司徒蓝想起了他的存在。
说实话,司徒蒙对自己这个便宜堂弟没有太多的恨意——或者说,自从他到了澄宁山庄后,他对司徒家的恨意便被无穷无尽的系统任务给抛到了脑后。
很多时候,人总是这样,当有更重要、或者令人幸福的事情萦绕在身边时,人的注意力便会被吸引过去,再往后,一开始的怨恨一旦被驱散,想要再次凝聚起来,便愈发困难。
说到底,人是一种趋吉避害的生物,如果人生能幸福顺遂,谁还会想要被仇恨蒙蔽的生活呢?
司徒蒙抬头,看向铁牢外满脸阴霾的堂弟,司徒蓝的手下似乎变少了,但他的表情仍旧高傲,身上叮叮当当的宝石饰品只比上次见面更多,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堂兄之前维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
“你好歹是我堂弟,我也不想看你落得太惨的下场。”见司徒蓝只瞪着自己不开口讲话,司徒蒙只好率先开口,“我问你,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在帮助北原,攻打我们的家乡!”
“所以呢?那又如何?你也要对我说教?”
司徒蒙用手指摩挲着地上的划痕,“你还有回头的机会,若是你将我放回去,我可以与陛下商量,免去你通敌卖国的罪名,五皇子的事情也可以通融,以后天高海阔,你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司徒蓝“呵”了一声,旋即抬腿狠狠踢了铁牢一脚,以他的身板并不能给里头关着的人造成多少伤害,见司徒蒙只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怒气登时涨到了极点。
“‘通敌卖国’是什么?何为‘敌’?北原的蛮子是我的敌人么?不,你才是!从小到大你都受尽偏爱,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子之后,却整日装得一派继承人的样子;明明最终成为伴读的是我,五皇子却总提着你;明明已经发配去宁山镇了,却又傍上了最受皇帝宠爱的六皇子……”司徒蓝朝着铁牢大吼,缺了一只小指的左手不住发抖,他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深吸一口气,原本狰狞的神色很快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