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寒冬,他却想起那个遥远的夏天,轻声问:“你记不记得兰明教堂?”
梁承当然记得,他们帮助聋哑人举办集体婚礼,在教堂背后的梧桐树下和彩窗外,只有他们听到那一天的誓言。
他道:“我还记得你故意牵我的手。”
“我当时很紧张。”乔苑林说,“我现在也有点紧张。”
梁承问:“紧张什么?”
蚕丝被下,乔苑林捉住梁承放在他腹部的手掌,摆弄成拳,然后竖立起拇指。
当年学的哑语全忘光了,他只记得这一个,是新郎新娘在牧师的见证下、在誓言结束后,宣告给彼此的答案。
乔苑林触碰梁承的拇指指尖,轻轻向下,抚过关节和指背,他们一同完成了这个手势。
他仰起脸:“那这个记得吗?”
梁承装傻:“是什么?”
是从夏至冬,从过去到现在,乔苑林哈着温热的白气,说:“我爱你啊。”
第75章
互相依偎着仍然有些冷, 电影进入尾声,乔苑林也要去准备收尾工作,他率先从后备箱下来。
梁承的长裤因坐姿纵上去一段, 垂着的脚踝冻得失去了知觉, 立刻落地恐怕得跪下。他保持姿势, 说:“去吧,我等你。”
乔苑林打量着他,忽然快速搓热双手,弯腰一手握住他的一只脚腕。
梁承意想不到, 去推乔苑林的肩,说:“不用。”
“我觉得用。”乔苑林一脸执拗, 反复搓热三次捂上去, “你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超人,冷了累了,不需要忍着。”
梁承微怔, 暖意透过袜子传到皮肤,慢慢复苏了知觉。
电影结束放映,乔苑林戴上工作证去广场前面了。梁承将后备箱收拾好,靠枕旁边有一只手机,估计是从乔苑林兜里滑落的。
他刚捡起来, 手机响, 显示一串本地的座机号码。
人群正朝广场外移动,梁承逆流望不到乔苑林,先滑开接通了:“喂?”
里面是一道成熟女声,说:“是乔苑林么?”
“是,但他走开一会儿。”梁承回答,“我是他大哥。”
手机里听不见声音了, 梁承上车,关闭车门隔绝外界的嘈杂,然而耳边依旧没动静,他想拿开看看是不是已经挂了。
陡地,对方问:“你是梁承?”
梁承颇觉意外,以为这是乔苑林的哪个长辈亲戚,他“嗯”一声,说:“您是?”
又是一段沉寂,对方回道:“我是安德鲁。”
栏目组圆满完成今天的工作,乔苑林和残疾人士告了别,抱着一大摞志愿者报名表光荣下班。
他一上车,梁承递来手机,他随手放在扶手箱上,系好安全带便埋头整理表格。
梁承说:“有人打给你,我接了。”
乔苑林怕极了是单位让加班,问:“大晚上的,谁啊?”
梁承道:“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