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啊说,乔苑林在鲍春山那儿历练得无惧挨骂,干脆把脖子一梗,破罐破摔道:“黄了。”
孙卓一口气没顺上来:“……怎么就黄了?!”
乔苑林说:“我跟梁,不是,我跟安德鲁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什么玩意儿?”孙卓道,“让你去采访,没让你去算卦,你核算生辰搞对象呢?”
乔苑林撸了把头发,可他在跟安德鲁亲儿子搞对象,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思及梁承,他浑身是胆,从桌上撕了张便条,抽了支笔,写完往孙卓面前一拍。
他道:“这是酒店地址和安德鲁助理的号码。老大,你另找别人负责吧。”
孙卓被他的态度搞得火大,问:“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后悔药。”乔苑林嘟囔,“我一开始就不该去找安德鲁,不对,我就不该遇见你,看见你拿的安德鲁的资料。”
他撤开椅子站起来,情绪顷刻溢满,替人委屈,代人愤恨,提高嗓门嚷道:“为什么非采访她啊?”
“她有什么可采访的,获奖就了不起吗?敢不敢让人知道做过什么事!无语了我!”
孙卓吓得攥着扶手:“你疯了?”
事已至此,乔苑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最后说:“这活儿我干不了,不然我只能辞职。”
从采访部离开,乔苑林在长廊中徘徊了很久很久。这一早晨真够疯的,却挺痛快,他一半担忧一半颓丧地回到八达通。
组员已经出发了,他留在办公室磨稿子,工作效率极其低下地过了一天。
晚上梁承在医院值班,夜深人静会禁不住走神,接着无可避免地回想起酒店门口的那一幕。
生物学家,移居美国多年,梁小安的物质条件足以负担一个孩子,可为什么不要他呢?
段思存当时又在哪里,什么时候知道了他的存在?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谁的过错多一些,谁的无奈更重?
梁承不得而知,掐住眉心强迫自己暂停。
他跟同事知会了一声,离开诊室去自助机买了一杯咖啡。打开手机,他本能地寻求慰藉,给乔苑林发微信:睡了吗?
乔苑林几乎秒回,像是正在挂念他:没呢,在泡豆子。
梁承:给我煮豆浆?
乔苑林:我煮豆腐脑自己喝。
梁承:那是乔叔给我买的。
乔苑林显摆道:阿姨在和面,明早给我烙糖饼。
梁承:噢。
乔苑林:红糖。
梁承:红糖很拽吗?
顶部显示正在输入,停停缓缓大约编辑了数次,乔苑林最终回复不长的一句:不知道,但我很想你。
梁承心里的空荡被填满,比一杯热咖啡管用得多,足够他安稳地度过后半夜。
清晨交了班,梁承没回公寓蒙头大睡,到明湖花园楼下,时候尚早,家家户户还黑着灯。
就他们家亮着,他满怀疲惫地进了门,香气扑鼻,餐厅里的三个人同时望了过来。
乔苑林跟十六岁一个德行,就差把“邀功”刻脑门上,说:“黄豆红豆黑豆,不加糖,过滤了两遍。”
贺婕受影响也有点嘚瑟,问:“吃糖饼吗?我第一次做,感觉不比外面卖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