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睿云盯了他半天,“喂,你真的是谈恋爱了吧,你刚刚笑得太荡漾了吧?还上次那个嫌你床上太猛的那个吗?”
裴杨正色道:“我准备旅行结束的那天晚上,跟他求婚。”
“我靠!杨杨!你要走进婚姻的坟墓了!”习睿云激动得脸色通红,“行不行啊?成功率高不高啊!妈呀!好家伙,像我要求婚!”
裴杨按住躁动的习睿云,眼睛亮亮的,很骄傲很笃定地说:“他非常爱我。”为了科学表述,他又说:“他只是偶尔有点容易难为情,这是我比较担心的。”
第9章
“宝,帮我院子里拿把咸菜过来。”甄妈妈一手抄着锅铲,站在门口冲院子里剥毛豆的甄懿喊。
甄懿手里没停,剥噜一声,又剥出一颗脆嫩青豆,他有点害羞地说:“妈,别那么大声地喊我宝,隔壁邻居都笑话我,多大了都。”
“让他们笑话去呗。”甄妈妈像小姑娘似的置气,“又不是叫他们。快,咸菜!”
“知道了。”
甄懿从院子角落的咸菜缸里掏出一把乌绿酸香的咸菜,又有点嫌弃它臭,手臂直僵僵地提着才送进厨房去。
他照例巡视一遍厨房,知道中午吃什么菜,不错,除了一道咸菜炒冬菇,全是他爱吃的。他下黑手拣走一块可乐鸡翅,美滋滋走回院子。
甄懿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待在院子里。他吃完鸡翅,把鸡骨头扔在地上,一旁打瞌睡的老狗大黄闻味而来,粗舌头一卷就把骨头嘎吱嘎吱咬碎了。
天气难得晴好,四方小院落踩出一片澄蓝薄透的天,像出了絮的水晶。空气中漂浮着忍冬和白梅的香气,全是甄妈妈闲时种下的。花坛旁边有只旧鸡笼,预备明年养只小鸡,给大黄做个伴。
甄懿还是坐在那儿剥毛豆。
甄妈妈透过直对的厨房窗户看他,有一瞬间恍惚,她的孩子怎么好像还没长大似的,可是有些时候,譬如上次圣诞前后,电话里的他哭得那么可怜,她作为母亲又有一种孩子长大的无措以及无能为力。
她也开始像同龄人一样,开始在夜里做梦,梦她未来的儿媳妇是怎么样的,未来的孙儿又是怎样的。
吃过饭,甄懿提了一条草鱼和几斤米糕糖,腋下夹着两张烫金红纸去老中医那儿要一副春联。街坊邻居的都知道老中医字好人善,行医积福,由他代写春联再合适不过。不过今年去的时候,谢老医生好像病了,在晒满草药的露天院子里写对联的变成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们叫他小谢医生。
甄懿把草鱼和米糕糖送给他,也说明了来意,小谢云淡风轻:“行,今年我写,字差不离的。礼物嘛,你带回去好了。”
甄懿说:“那不行。”又开始盯着人家提腕运笔。
他还挺容易对字写得好看的人有好感。
小谢医生行云流水地写完,待字稍稍晾干,轻轻叠了叠,交给甄懿。甄懿小心翼翼接过,那种近乎孩子的情态把小谢逗笑了,“又不是领奖状,那么紧张干什么?”
年轻人容易来话,所以小谢问:“之前没看见过你。也祝这边?上大学了吗?”
“我研究生都毕业了。”
“看不出来,脸太嫩了。”
甄懿说不出高兴或不高兴,扰人心思的小谢把话头一收,进屋喝茶去了。
甄懿把对联抱回家,又开始犯懒,想着等等再贴,最好等大年前一天贴。那等到大年三十那天,对联还簇新红艳,可吉利呢。
所以他决定回屋闷被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被手机振动音吵醒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裴杨,接起来:“喂?”
“又在睡觉。”裴杨五次打电话过来,甄懿总有两三次在睡觉。好像成天睡不醒似的。可其实睡得不比任何人少。
“哼。”甄懿从鼻子里发声,闷闷的,憋着一股气,“你又吵我睡觉。”
他睡不着了,索性坐靠在床头,“诶,裴杨,我发现了,我有点恋字的。”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