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还给我吧。”
裴杨看着他被午夜月光洗得惨白的脸,想要伸手去摸摸他,却发现甄懿捧着他脸的手冰冷彻骨。
甄懿松开手,拣过衬衫胡乱套上,忍受着下半身折磨人的酸痛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你走吧。”
“......”裴杨走过来的时候,他疏离而体贴地问:“很晚了,不好打车,我送你吗?”
“......车修好了?”裴杨轻声问。
“嗯。”甄懿对于所谓的赔偿绝口不提,机械地又问了一遍,“我送你吗?”
“不用。”
“那好。”
裴杨路过杯盘狼藉的餐厅,站在玄关准备穿鞋,却发现自己忘记穿袜子了。
“我给你那双袜子。”甄懿自顾自回房,拿了一双新袜子过来。他抓过冷利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掉塑料扣,锐物的冷光倏忽照亮他的眼睛。
“给你。”他把袜子递给裴杨。
裴杨穿好袜子套上鞋,看了甄懿几秒钟。
短短几秒钟,他想了很多。
也许,真的也许,他会有在甄懿房间的阳台看月亮的机会呢?
“再见。”甄懿好像在下逐客令。
“嗯,再见。”裴杨走出去,主动关上了房门。
门缝紧闭前的最后一眼,裴杨看到甄懿蹲在地上无助狼狈地捂脸哭泣。
他的话成真了。
甄懿很快就不会再想起他,也不会再为他掉眼泪了。
一切在意料之中。但是裴杨并不欣慰,更说不上快乐。
第二天早上,甄懿依然点了一份他吃不完的超大薯条,把所有番茄酱都挤在餐盘上,一根一根塞进嘴里咀嚼。
他眼睛肿得有点厉害,像熟桃似的,店员小妹妹还送给他一个白煮蛋。
甄懿拿出手机,找到裴杨的手机号,在删除键上无数次绕过,最后发了一条短信:【晚上还有空吗?再约一次吧。】
甄懿打下“约”这个字的时候,脑袋里控制不住地想,裴杨他跟谁上过床,男的还是女的?长头发短头发?裴杨也那么用力地亲吻那个人吗?也会又爱又恨地想把他吞掉吗?事后会抱在怀里温存吗?多少次?是不是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他后知后觉地害怕,他会是裴杨闲来逗趣的亚洲情人吗?
他又煎熬地问了一句:【你在美国有床伴,但是没有男女朋友吧。】
临近中午,甄懿才收到回复。
不是“嗯”,而是“好”。
好像忽视了最后一个问题。
裴杨晚上过来的时候还穿着整套灰西装,领带精致,皮鞋崭新。似乎是刚刚工作结束。
他坐在甄懿的餐厅里,餐桌上没有热饭热菜,甄懿没有打算招待他吃晚餐,只是递给他一杯冰水。
裴杨仰头喝完,把杯子有些用力地放在玻璃桌上,然后把甄懿拦腰抱了起来。
两个人这次做了将近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