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北京了?怎么这么急,也不把我叫起来。”言城就单手穿着裤子,火急火燎的。
“这边有点事需要处理,你昨晚没睡好,我不想吵醒你。”江仞的声音有些许疲惫,不知道是不是也一夜没睡。
“关于以前案子的事儿,”此时江仞才刚下飞机,孑然一身正往市局赶。“什么也别想,穿好衣服起来吃饭。”
郁局连夜来的电话,机票都给他买好了,让他什么也不用带,人来就好。
林有渠的弟弟,也就是那个林步升,没想到竟然是个老滑头。跟警方兜兜转转躲猫猫了半天,就是什么也不肯说。一口咬死跟之前那案子没关系,抓他都没有理由。
他还给市局匿名寄过一封信,信的内容大抵是,杀了我哥的人就要偿命。
其实林有渠这人死的真的不冤,多年流窜在外的大毒贩,什么缺德事都干。拐卖妇女的事他也能插一脚,身上命案都背了不少。年初就为了抓他,伤了警方多少兄弟。
就算不死在江仞的枪下,他也逃不过一个死刑。
如今高调示威,警方却暂时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只能让江仞先回去,商量商量对策。
这一待,就待到了近年关。
江仞回了北京,就回老宅住下了。虽然他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是依旧被料理的很干净。
江家三代都是军人,在北京有处不小的四合院。祖上地位还不低,据说还参加过抗战。家里的功勋章占了满墙,有一半都是江仞的父亲江乘山贡献的,至今江父仍在政府工作。
南北方小年不在一天,跟着郁局开了好几天会,腊月二十三这天江仞就留在家里陪父母了。
孟溪见儿子回来开心坏了,跟家里阿姨一块忙前忙后的。跟沈女士不同,孟溪养儿子更像是交朋友。她最大的爱好就是世界各地去旅游,整个人活得特别年轻。
江仞家里规矩多,也是江乘山这人比较古板。在重要的节日里,吃个饭都有座位的安排。所以江仞倔的像个木头,也是情有可原的。
晚饭的时间,饭堂里亲戚不少。趁他们聊天的档口,江仞跑到门外来接电话。
临近过年,言城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在一忙起来就没空想些有的没的,跟着老言跑业务,几天不见瘦了好几圈了。
赶在北方小年给江仞打电话,还是他刚到了家立马回了自己屋里偷着打的。等接通的过程意外的漫长,言城无聊的趴在阳台栏杆上吹风,正盯着远处出神。
突然远处飘落几个白点,一个,两个,三个,五个……然后越来越多。
言城惊奇地发现,蓉城竟然下雪了!
下一秒,电话接通了:“江仞,下雪了!”言城激动得语无伦次,伸出手去接远处的雪花。小小的白点落在手上冰凉凉的,顷刻间就化为雪水。
江仞推门而出的瞬间,冷气裹挟着硕大的雪花扑面而来。整个庭院都白了,海棠树光秃的枝丫上,结了冰的水池里,走廊边的石凳上。
像是心有灵犀,江仞也伸出手去,接了满手的雪花。
“嗯,下雪了。”
言城实在难掩开心,他长这么大,蓉城为数不多的几场雪都让他赶上了。他突然想起上一次下雪的时候,一个追他的女孩子说过一句土味情话。当时言城那叫一个嗤之以鼻,如今竟然能够体会那种心境了。
“江仞,你听没听说过,下雪的时候,第一个对你说下雪了的人,就是最在乎你的人。”
听到耳边清亮的嗓音,江仞似乎觉得沉重了好几天的内心得到了片刻轻松。
江仞,你知不知道,南方下雪有多难,遇见你,有多难。
言城直觉江仞这次回北京没他说得这么轻松,他从小到大第六感没准过,但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感到不对劲。
他抓着江仞说了好久的话,问他今天吃饺子了没,吃的什么馅的。又问他北方的雪大不大,等下拍照给他看。言城总觉得现在不多说一点,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只顾着说话,外套也没穿,没过多久言城就开始吸溜鼻涕了,指尖也冻得冰凉。
江仞好言好语的把他劝回屋去,说他可能会在北京待到过完年。等年夜饭吃完,拜完年,他就会回去。
看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放疗上吊着的雕花灯笼莹莹地闪着橘红色的暖光。江仞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机收进口袋,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