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救护车的后窗,看到了远处进进出出忙乱的警察,以及角落里蹲坐在地上的缓神的江仞。
救护车只来了一辆,江仞看着言城被抬上担架后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把解偃推了上去。“看好他,告诉医生他被注射了大量镇定剂,不是普通的昏迷。”
“你不跟着?”解偃有些担忧的问道,因为江仞的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江仞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叮嘱了句:“他醒了告诉我。”救护车只能上一个家属,他怕自己这个样子没办法照顾言城。
坐在救护车上,解偃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言城,回味了一下刚刚江仞奇怪的发言。他不打算跟来吗,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告别的话。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消息就已经传进了江仞的父亲江乘山耳朵里。他给江仞来了电话,让他立马回家一趟,有事找他。
上飞机的时候,江仞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疼,不知道是不是爆炸的波动伤了神经。这次回家,江仞打算坦白了。既然决定在一起一辈子,父母的那道坎总归是避免不了的。
江仞踩着九点的钟声进了家门,依旧是在书房里见到了脸色有些沉的江乘山。一进门,江仞就跪了下来。父子俩静默的相对着,他想说什么江乘山都知道。
江乘山这人脾气也古怪的很,尽管传统的近乎古板,但在某些事情上却想的异常开放。
他看着面前沉默跪着的儿子,问道:“就真的认定他了?”如他所料,江仞好不避讳的回答:“这辈子就他了,没别人。”
江乘山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把一份文件递到江仞手里:“话谁都会说,总得有行动证明。这个任务我考虑了很久,要不要送你出去。你在蓉城每次传消息回来,都弄得我心惊肉跳的。”
江仞接过了文件,是一份边境部队的调任书。
“这东西到我手里很久了,我以为把你弄回来就能少担惊受怕几天,现在看来你这小子到哪都是让我操心的料。任务结束回来你就可以内退了,不用再让跟着你的人承担风险。”江乘山说的郑重其事,眼睛盯着江仞的眼神却很温和。
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给他正光的儿子了。
“不过我们江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他得对的起你这份牺牲。这次任务属于绝密,你一点消息也不能透给他,凭空消失三年难保不会物是人非,你能不能回来……”说到这里,江乘山停顿了一下。“还是个未知,你要是敢去,我就信了你的话。你要是活着回来了,他还愿意跟你,那这个人我们江家认了,以后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你答不答应?”
这话的意思已经有赌的成分了,江乘山想知道的是他们有没有对对方的绝对信任。在江家的教育里,信任绝对是感情中最重要的因素。
孟溪这种性格的人能进了江家的们,被江乘山这么纵着满世界到处跑,是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种方式,一种偏爱。
江乘山不在乎江仞找的是男是女,他想要的是一个能配的上他的儿子,能陪他走一辈子的人。
江仞攥着手里的文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郑重的答道:“我答应。”江乘山这才从座位上起身,绕过雕花木桌,摸了摸江仞的头:“好,是我江家的孩子,有种。”
墙壁上那一枚枚排列整齐的军功章在灯光之下,闪耀着沉甸甸的光彩。
江仞给父亲磕了三个头,算是最后的辞别。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江乘山叫住了他,铿锵有力的声音说着:“等等。活着回来,你要是躺着被送回来了,我的话就不算数了。”
“您放心,一定。”
言城一昏就是三天,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医生说是因为体内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才导致长时间昏迷的。这量要是再大一点,或者送到医院的时间再晚一点,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仞到医院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解偃。他已经对接上了部队里,出发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病房里,解偃无聊的打瞌睡。刚换班换走了常姨,沈浣和言哲渊也很久没有休息好了。解偃作为年轻人精力旺盛,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他迷迷糊糊间,发现病房里来人了,还以为是常姨不放心,又去而复反了。睁开眼才发现,一身绿色军装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来之前江仞去医院做了体检,爆炸对他造成的只是轻微的脑部震荡,并不严重,不影响他的活动。
一身军装的江仞显得无比的挺拔而坚毅,重新修整好的短发显得他深邃的眉眼更加凌厉。解偃差点就没认出来,怪叫了一声:“这什么情况?”
“我有话跟他说。”江仞静静地说道。
解偃虽然有些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出了病房,还贴心的给他俩带上了门。小情侣的悄悄话,他还是不听了,不然万一床上这个突然醒了,得跳起来爆揍他。
房门咔哒一关,江仞的眉眼瞬间温和了下来。
他朝着病床走过去,静静地注视着躺着的人,看了很久很久。窗外的阳光慢慢扫过,翻涌的云不停的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