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资料分好,屁股还没坐热,身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皮鞋和拉杆箱独有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一刻,他居然有点紧张。
仇海左胳膊搭着制服外套,右手拉开长桌尽头的椅子坐下,表情淡淡的。
铭礼从未见过谁能把这套制服穿得这么完美,除了他自己。
“机长。”
仇海微微点头,“二副还没来?”
“我电话催一下。”
“不用,还有四十分钟。”
以至于作为驾驶舱的老幺,自以为来很早的二副弟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机长和一副板板正正坐在那,资料该领的领,该写的写,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机组车上,二副弟弟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坐旁边的铭礼感觉身边坐了个气球,稍微一扎就能崩溃原地爆炸。
“别紧张。”铭礼悄悄拍他。
“机长到的也太早了,我以前跟机长飞,他都卡点才到。”二副欲哭无泪,抹了把额头的汗,“铭哥,我是不是凉了。”
铭礼在公司的飞行圈里出了名的业务好,脾气好。二副都喜欢和他亲近,堪称二副圈里的“白月光”。
这一行有严格到变态的等级制度,机长对航空器和当班机组人员有绝对的管理权和指挥权。
尽管二副没有迟到,但就像集团大老板开会,大BOSS都坐下了小喽啰还没到,职场大忌。
仇海坐在机组车的第一排,侧头看着窗外经过的一架又一架飞机。
“不会。”铭礼看了仇海一眼,说:“他人还行,没什么事。”
“铭哥,你以前和机长飞过?”
“……没有。”
“那你为什么知道没事?”
铭礼看着眼神懵懂的二副弟弟,这个弟弟可能刚从学校出来,一般刚毕业的小年轻身上总带着“十万个为什么”。
铭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机组车兜兜转转停在某个远机位。
仇海套上反光背心,拿起手电筒往飞机底下走。
原则上,检查飞机这项工作由二副完成,如果机长亲自上阵,二副就要负责把机长的飞行箱拎上去,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可这个二副弟弟很自然与仇海的箱子擦肩而过。
铭礼叹了口气,当今刚毕业的年轻人啊……
正要去拎仇海的箱子,二副转身举起了“尔康之手”。
“铭哥,别动机长的箱子。”
铭礼:“?”
“我之前和机长飞,他特别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我当时把箱子给他拎上去,他还生气了。”
铭礼:“……”
他收回“仇海人还行事少”这句话。
仇海这个人,给他本教科书他就是大学里的年轻教授;给他个文件夹,他就是外企高管;给他杯酒,他就是夜店里给予中年贵妇情感安慰的知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