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被罚抄了几天之后,一个实习生忍不住抱怨:“您提问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傅南岸淡淡地看着他,说出了那句每位老师都会说的金句:“病人可不会按照你书上的重点生病。”
说是严厉,但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池照是临床学生,原本对心理的了解还停留在一个很片面的阶段,跟着查了几天房,池照对心理科有了一个很立体的认识:这是一个新兴学科,也是一门科学,心理上的疾病和感冒发烧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有迹可循,不需要歧视和妖魔化。
傅南岸对病人是尊重的,因此病人也给予了他绝对的尊重,病房里的患者都很喜欢他,哪怕有时因为情绪上来控制不住自己时会尖叫会痛哭,在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认真地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谢谢。
傅南岸的办公室里是挂满锦旗的,每一张背后都是一份新生的希望,这是医生这个职业的魅力,也是傅南岸的魅力所在。
五院是综合医院,心理科的病人却丝毫不少,而在一众老师的带领下,每天的查房进行得井井有条,查完房后大家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池照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倒是空了出来。
“你去旁边的诊疗室看书吧,”这天查完房之后傅南岸吩咐道,“有需要的话别的老师会喊你。”
池照问:“那您呢?”
傅南岸说:“我有个会议要开。”
这会议一直从上午开到晚上,期间池照帮一个师兄跑了两次腿,余下的时间全在诊疗室看书。毕竟是临床的学生,没学过心理,科室里面对他们不太放心。
但这样也是有好处的,池照借了本心理的课本仔细地琢磨了几章,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晚上八点。
傅南岸终于开会回来。
听到熟悉的盲杖声,池照满心欢喜地迎了过去,小孩子炫耀似的,正要告诉傅南岸自己今天的学习成果,跑到傅南岸面前,却突然发现他的额角青了一块,青青紫紫的淤青蔓延在鬓边一侧,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池照一惊:“傅教授您这是怎么了?脑袋上怎么突然青了这么大一块?”
“青了吗?”傅南岸微微拧眉,手指在额侧轻轻按压,轻轻嘶了一声,“怪不得这么疼。”
池照有些着急:“您这是磕到哪儿了吗?”
“嗯,撞到门了,”傅南岸点头,不甚介意道,“经常的事了,过两天就好了。”
自打眼盲之后,磕磕碰碰对于傅南岸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毕竟不是健全人,就算是有盲杖的帮助也不可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反应灵敏。
傅南岸早习惯了,温和地笑笑说没事,转身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池照却见不得,火急火燎地从旁边的护士站借来了碘伏和棉签,着急道:“我帮您擦擦吧,都破皮了。”
“不 ”
傅南岸下意识地拒绝,但池照已然凑了过来,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气息涌入鼻息,手腕上的动作又是那么小心翼翼。
“马上就好了,”池照很紧张,手小心翼翼地生怕擦疼了傅南岸,嗓音里带着点颤,“这里疼吗?”
那动作太轻柔了,小狗伸爪子似的,傅南岸的喉结微动,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说:“还好。”
池照的动作更慢了,双手捧着生怕他化了似的:“我轻一点,您别担心。”
傅南岸温和一笑:“嗯,辛苦你了。”
“可能稍微有点疼,您忍一下。”
……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
一墙之隔的门外,正欲推门的邹安和一脸奇怪的表情,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蜷了又蜷。
有点疼,轻一点,忍一忍……谁能告诉他,这里面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