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意很喜欢与他相处,觉得轻松,不累,彼此之间也有很多话题,聊起来很投机。

容寂呆到二十九号,终于不得不离开。临上飞机时,他给解意打了电话,微笑着说:“如果你有机会来北京,一定要跟我联络。”

“好,我一定会的。”解意立刻答应。“容哥,一路平安。”

容寂的到来让他心情舒畅,纷乱的心绪也平静下来。他交出了设计稿,开始画画。

第二天傍晚,林思东悄悄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正坐在画架前。

屋里很安静,一楼的工作室却开着门,林思东便放下箱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解意穿着一件略厚的细绒蓝格子衬衫,下面是墨蓝色的牛仔裤,斜斜地坐在圆凳上,伸出去的腿特别修长,线条十分优美。他沐浴在斜阳里,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很美。

林思东慢慢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解意一怔,转头一看是他,便微笑起来:“你回来了?”

林思东吻了吻他的颊,笑着点头:“是啊,特别赶在元旦前回来,想跟你一起迎接新年。”

“哦。”解意很开心,放下画笔,站了起来。

林思东紧紧拥抱住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解意有点好奇:“是什么?”

林思东抬起身,怜惜地看着他,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低低地说:“你得答应我,看了这件礼物后,不能太激动。”

解意看他说得那么郑重,不由得大奇:“会是什么?无价之宝?”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林思东微微一笑。“你先答应我,看了之后不会激动。”

解意点头:“好,我答应,绝不激动。”

林思东很高兴,把他拉出去,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即打开箱子,拿出薄薄一叠报纸和一些复印的资料递到他手上,又将一张光盘放进影碟机,打开电视。

解意还以为他要送自己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时见只是几张报纸和一些资料,不禁更加惊奇。

电视已经在播放光盘上录制的东西,他便没有看报纸,先看电视。

这是一连串地方新闻剪辑在一起的节目,是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最近一个月来的几则报道。

沪宁高速公路上发生严重车祸,一辆轿车超速行速,并在超车时操作不当,直接撞上隔离带,并发生爆炸,里面的三个人全部丧生。交警部门提醒驾驶员,切勿超速行驶,并在超车时遵守交通规则。

一个人因酗酒过度,导致酒精中毒,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了。媒体呼吁,正值年终,节假日和各种聚会繁多,要大家饮酒适度,防止类似悲剧再度发生。

还有一个人因服春药过量,与同性情人在床上做爱时猝死。其家人认为是丑闻,秘而不宣。林思东把医院的全套病历复印了出来。

最后一个暴毙的是一家大型装饰公司的老板,他在工地时不慎失足,从高楼上坠落,当场死亡。警方调查后,认为是这位老板在施工中为了省钱,在工地没有采取全面的防护措施,本来就存在安全隐患,而这位老板最近几年生意兴隆,心宽体胖,行动迟缓,在高楼上被地上的一根钢筋绊倒,却不能稳住身形,直滚到楼层边缘,一失足遂成千古恨。安全部门要求各工地立即自查,迅速建立健全防护措施,以保证施工安全。

从第一起车祸到最后一个人失足,总共历时二十四天,看上去全是意外,死者家属无话可说,警方与媒体也都没有任何怀疑。

解意坐在那里,就如一尊汉白玉大理由雕像,整个人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他想起了密密封闭在心底深处的血淋淋的那一幕,想起被那几个禽兽轮番凌辱至奄奄一息的情景。

那些人快乐地笑着,享受地叫着,不断在他耳边说,中国的法律规定,对男性强暴不构成强奸,最多算是伤害,如果没有致残,连伤害都算不上,他报警也没用,反而会身败名裂。他们让他住在别墅里养伤,后来又给了他一张支票,笃定地诱惑他跟着他们,当他们的宠物,保证不会亏待他。

他那时候始终一个字也不说,身体稍稍恢复一点,就硬撑着离开了。他挣扎着出门,进药店买了一些药,然后住进一家偏僻的小旅馆,跟家里人说自己出差了,就一直呆在那里养伤。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

他没拿那些禽兽的一分钱,这笔债不是钱能够偿还的,他一定要努力向上,让自己的力量变得强大,再回来讨这笔债。

这期间,出卖他的公司老板给他打过电话,可他一次也没接过。那些人乐到极处,互相交谈的时候便随口说了出来,让他知道了那个无耻之徒用他换取了工程。这笔债他同样会记得,也同样会回来讨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