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辛愉接连几天都没来“每晚上”,梁彰心里轻松的同时又觉着奇怪。
还记得他第一次来“每晚上”,辛愉也是几天没来,似乎是她家里有事,但时间未免太久了。
第三天的晚上,楚燃飞从外面神色慌张走进来,贝斯也没背,他先是在酒吧里面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人,最后到吧台边上找到向裴,说:“辛愉还是没来?”
向裴察觉出不对劲,问:“她不是说这几天都不能来吗?怎么了?”
楚燃飞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联系不上她,电话也不接,我去她家只有她妈在,阿姨说辛愉不在家。”
“辛叔也不在?”
“嗯,他们家超市都没开门。”
乐队里辛愉和楚燃飞走得最近,连他都联系不上辛愉,其他人肯定更联系不上。向裴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连梁彰也跟着担心,毕竟一个女孩消失几天很危险,谁也不能预测她发生了什么。
“她妈状态怎么样?”向裴问楚燃飞。
楚燃飞摇头,有些犹豫道:“感觉不太好...主要是辛叔不在。”
“阿姨说什么没?”
“反正我说我找辛愉,她说辛愉刚出门,但是我又怎么都找不到她。”
游景建议先报警,让警察去找总要比他们在这干着急靠谱。向裴想了半晌,道:“不至于报警闹得太大,我觉得辛愉就在她家里。”
他语气蛮笃定,梁彰先楚燃飞一步发问:“你怎么知道?”
“辛愉要是失踪了,她妈绝对要去警察局闹上个几天几夜,”向裴看了眼楚燃飞,“而且辛叔不在家,她很冷静地给你说辛愉也不在家,你觉得这合理吗?”
梁彰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合理的,然而楚燃飞的脸色开始变暗。
“靠!我给急糊涂了!”楚燃飞手握成拳砸了下脑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去趟辛愉家,她多半被关起来了。”向裴用明知故问的表情回道,跟楚燃飞匆匆往门外走去。
向裴走得急,梁彰在他走之前叫了他一声,估计他是没听到,本来梁彰还想从吧台后面绕出来,然而步子没迈动,向裴的身影就迅速闪过了,一点痕迹没留下。
梁彰惆怅地盯着向裴离开的方向,那股失落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体内的力气好像全都被抽走了,空荡荡得难受。即使知道向裴是非去不可,可刚才他焦急的表情在梁彰眼中扩大了无数倍,而且似乎在所有人里,只有向裴最了解辛愉的情况,可以立马道出她的处境。如果没有积年累月的相处,应该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游景见梁彰灵魂出窍,手里机械地擦杯子,在擦下去说不定杯子都能被他摩出火星了。游景拇指和食指一碰,在梁彰面前丢了个响指,道:“辛愉是小裴很重要的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似乎在隐晦地提醒梁彰什么。梁彰有种让人戳破心思的窘迫,他躲避开游景的眼神,那目光就像深夜公路上的灯,照亮一切可见之物,乃至于他的内心。
梁彰放松紧绷的身体,状似开玩笑地接了句:“他们可不只是朋友吧?”
他自认这是他最轻松的语气,不会再给游景看出端倪。
“‘偷渡者’是一年前成立的,我当时觉得就是几个小朋友瞎搞,然后陈召南也跟着胡闹。向裴的音乐天赋的确很高,只是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还是缺少一些专业性的东西,更不用说辛愉和燃飞了,里面唯一专业的只有陈召南,可惜他又是个二货。”
游景点了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陈召南。梁彰发觉游景看陈召南的眼神不止一种情绪,虽然是在损他,却又不是真损。
“没想到他们磕磕碰碰还是写出了几首歌,像模像样的。搞乐队这事其实挺上瘾的,旁人可能理解不了,觉得就是叛逆。但其实乐队里的人在一块待久了,最后真的会处成家人,这种特殊的情感,别的比不了。你别看小裴一天拽得跟个二百五一样,但其实他是我们里面最重情谊的那个,他没家,我们就算他的半个家人。”
向裴把很多东西都看得很淡,例如人生。他不需要别人对他好,但是如果有人给他一点的温暖,他就会默默付出更多,或许你不能轻易察觉到,可总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燃飞他们再过一年也要考大学了,这样下去其实没什么未来,我当然希望小裴能继续回去读书,可是他一直觉得自己人生很烂,没什么希望,又非要在渺茫的未来里寻得一个容身之处。”
游景劈头盖脸同梁彰说了许多,梁彰算是听出来了,他就是想说辛愉对于向裴来说是家人般的存在,跟游景他们是一样的,不可能有超出此界限的其他感情。
“景哥,你给我说这些干嘛啊。”
“小彰,有时候看清自己也很重要。”
梁彰捏紧了手,身子几乎在发抖,心里的答案就快要从体内冲破出来,可他又变得没有勇气去看清自己,他做什么都凭着蛮劲和冲动,这次不一样,不是用冲动就可以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