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舒临这次却没有被他糊弄到,耸动着小鼻子在周围嗅了一圈,然后在他背后停住:“这里好重的药味啊。”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好的,顾凌绝身上涂着厚厚的药膏,还要用纱布裹了好几层,外面还特意喷了特制的掩味剂,这段时间从来没人发现过他受伤。
顾凌绝无奈地放下笔,将舒临的脑袋拨开,顺着这个姿势掌着他的头,道:“你是哮天犬转世?”
舒临没回答这个问题,手轻轻碰了一下他后背的校服布料,语气小心翼翼:“疼不疼呀?”
顾凌绝却没回答。
疼不疼呀。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顾宏打他的时候,顾承宗让保镖按着他揍的时候,林正松惩罚他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们不知道会痛吗?
知道。
但他们要用痛感来让他畏惧,听话,退缩,甚至掌控他。
所以不会有人问他,疼不疼。
顾凌绝松开手掌,眼中的光芒神秘莫测,他问:“想看吗?”
舒临抬头看他。
顾凌绝说:“我受伤的地方。”
三中的厕所改造后变成了一间间隔间,两个男生在即将上课的时候从教室跑出来,然后来这里躲了起来。
顾凌绝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竟然会将后背的伤痕暴露给另一个人看。
像是常年在阴暗潮湿的阴沟里成长的植株,突然碰到了一点阳光,就好奇地伸出触角,试图去触碰那一点光明。
他正将自己的黑暗与不幸,一点点展现给舒临看。
他们两个不一样的。
舒临不该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他应该一辈子阳光快乐,他的世界没有黑暗。
但又却舍不得松开。
顾凌绝将自己校服脱掉了。
少年的身躯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羸弱,从肩胛到 劲的腰部满是力量的曲线,本应是漂亮的风景,却缠满了医用纱布,带着病态的苍白。
舒临捂住了嘴,圆润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只在陪母亲看电视剧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那是男主角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的时候。
但远没有亲眼见到的震撼。
顾凌绝笔直地站着,背后没有声音,只有呼吸急促了一点,他便知道,他将人吓着了。
顾凌绝没有安慰他,而是继续道:“鞭子抽的,看过马戏吗?就是那种鞭子,比马鞭要疼,不听话就十鞭子,惹生气了二十鞭子,打完上药。”
他语气冷静地不像是在说自己的遭遇,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冷了下来。
舒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试探了好几次最终找不到落手的地方,只能收了起来:“是你爸和……那个女人打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那个词语。
顾凌绝笑了下,可惜舒临看不见,是充满了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