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扯淡你自己心里有数,嘴硬也没用。”
也只有他还会跟方邵扬这么说话,其他人或喜欢或讨厌或憎恨,那都不是一种令人轻松的关系。
“听说贺峤跟一个医生在一起了。”章维故意刺激他,“真的假的?”
方邵扬身体微侧,烦躁地踢开地上的石子:“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去找过他了么。”
“我又没问。”
时间空白一秒,章维掌不住笑了:“你看,被我套出来了吧,还说没去找过他。”
方邵扬恨恨咬牙。
“说真的,邵扬,你应该跟他好好聊聊。”章维收起笑容,“哪怕不能再在一起,也该为之前对他的伤害郑重地道个歉。”
“我知道。”方邵扬低声,“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任何事都要为这件事让道,包括贺峤。
夕阳渐敛,树下的影子慢慢加深,小飞蚊在他们头顶盘桓打转。
跟章维道别以后方邵扬独自开车在城里转,从傍晚一直转到黑夜,窗外华灯璀璨。
手机里静静躺着钟子明发来的消息:准备收线。
是时候了。
还有不到24小时,方怀业就会跳进他精心挖好的陷阱里。这个陷阱他准备了整整一年,从成立公司到夜以继日地开发机型,找工厂谈合作吃了无数闭门羹,找银行找企业借资金过桥受了无数冷眼,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扳倒荣信。
蚍蜉撼大树,谈何容易。这次要是能成功,他会给荣信迎头痛击,如果失败,根基未稳的贝山就不会再有机会。
到了这种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反而异常冷静。离开至今他一次也没有再见过方怀业跟方永祥,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朋友也没有,唯一能品尝到的一点温暖全是来自于跟贺峤的回忆。
曾经“峤哥”两个字代表亲昵,和懵懵懂懂的喜欢。曾经他有母亲,有父亲,有贺峤,每一点小小的进步都有人替他开心,每一句来自他们的肯定都让他心花怒放。
曾经他以为这种日子会是永远,可惜如今一切都变了。再是刚强的人也会被曾经两个字击得溃不成军。
贺峤,贝山。
他把对一个人的思念藏进一手创立的公司里。贺峤的一半,贝山,属于方邵扬。方邵扬永远是贺峤的另一半。这是属于方邵扬的浪漫,也是他仅存的一点浪漫。
没人懂,没关系。
方邵扬停下车,仰头躺倒在座椅上。
车顶的天窗打开以后透进月光,像极了曾经在别墅的那段日子,他爬到树上捡衣服,贺峤在下面急得没办法,眼睛里却倒映着一轮眉月。
又是曾经。
他闭上眼,被空调吹得有些冷,才骤然想起自己把外套落在了贺峤车上。
贺峤能认出是他的么,能猜到那晚是他吗,如果猜到又会怎么想,是会觉得庆幸还是反感。
漫漫长夜实在无从打发,心底的思念肆意疯长。他坐起来,本想开车去贺峤楼下转转,上主路后却临时改变主意,转道去了悟空治病的宠物医院。
“其实你今天不用陪我过来。”贺峤礼貌感谢戎跃捎这一程。
戎跃替他打开车门,做了个恭请下车的手势:“时也命也,谁让你的车忽然坏了?还好遇见了我,要不然你一个人拎着狗肯定不好打车。”
现在拒载宠物的出租很多。
“来看悟空?”前台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