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咳咳……咳……”
其实他就是一点小感冒,刚才一口气没接上来,所以呛咳了几下。少顷他平复下来,靠着椅背,缓缓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黑的眼睫上尽是冷汗,“我没事。”
说完才想起,这句话今晚方邵扬对他说过两遍。
Shirley看着他,低声道:“现在你是他的精神支柱,你要保重,不能有事。”
贺峤侧开脸,没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没多久戎跃也赶来了,风尘仆仆。
他一来就蹲到椅子前面,双手摁住贺峤的膝盖,温声细语安抚:“放心,砷中毒只要治疗及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且抢救室里的人是我师哥,他这方面的经验是国内顶尖的。”
贺峤明明没有流过泪,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已经肿得很厉害。他下巴摇了摇,头侧着靠在墙上:“那杯酒本来是给我的,他是替我喝了。”
“那人摆明是针对方邵扬,哪怕方邵扬不喝她也会想别的办法,要是被你喝了才真是无妄之灾。”
“不……”贺峤睁着眼,目光虚无地落在对面的白墙上,“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这样的?”
贺峤把视线正回来,额前垂着几缕汗透的湿发,整个人像是刚跑过一场马拉松。
“你不明白。”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说,“我宁愿是我喝了。”
戎跃怔住。
走廊的另一侧,Shirley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低声问身旁的人:“这个人是哪来的。”
周培元扭头:“你不认识?喔对,你不认识。他追求贺峤很久了,做医生的,前途无量。”
Shirley微不可闻地嗤了声。
见她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神情还是那么一板一眼的,周培元扯了扯嘴角:“哟呵,您老人家居然也会鄙视别人,我是真没想到。”
Shirley没有理他。
两个多小时后,抢救室的大门终于再度打开,医护人员举着输液瓶把人推了出来。贺峤第一时间过去帮忙推床,又把方邵扬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收进了被子里。
病房在四楼,坐电梯上去以后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人推进去的一瞬间灯光蓦地亮起,好像终于又照及心底最漆黑无助的角落。
戎跃也想进去,谁知却被Shirley拦下。
“你就到这里吧。”Shirley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病房的门。
戎跃没有完全听懂她的意思,转而问:“你是方邵扬什么人?”
“我是他姐姐。”
戎跃只好坐到旁边的椅子那去。两人在门口一坐一站,过一会儿周培元走出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
Shirley走开了。
周培元过去坐到戎跃身旁,问:“搞什么,你惹铁娘子生气了?”
戎跃非常无奈:“以前没听说方邵扬还有个姐姐。”
周培元晃了晃酸疼的肩:“这小子命犯狗屎运,身边总有对他死心塌地的贵人。”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戎跃起身告辞。周培元问:“你不跟贺峤说一声?”
戎跃留给他一个释怀的背影,抬起右手挥了挥:“不说了,方邵扬他姐不让我进去。”
周培元微微一愣,随即摇头暗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