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邵扬不动,她就伸手把他领口拽开,也不管他疼还是不疼。
可是衣服一拉开,她又重重吸了口气。他肩膀明显被什么很钝的东西戳过,伤口周围血肉模糊极不整齐,里面还在微微往外渗血。
“他伤的?”
毛巾擦过干掉的血渍,方邵扬眉心紧拧,额前的冷汗顺着发梢往下滴,可是始终不肯回她一个字。
她把指甲掐紧:“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他。”
也只有他心心念念的贺峤,能让这个睚眦必报的人闷声扛下所有伤,绝口不提报复两个字。
王可彧眼睛不看他,只看伤口:“早就跟你说过别去自讨没趣,你跟他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干嘛还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黑衬衫上干透的血迹比别处深,被水一沾就全洇进浅色毛巾。方邵扬不想听她说下去,拂开她的手将脸朝向沙发背。
“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事情了结之后立刻就走吧,带着阿姨的骨灰一起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要走你走,我还有事要办。”方邵扬低声说。
“到现在你还不死心?”
这根本不是死不死心的问题,她哪里懂。如今方邵扬尚有复仇这件事撑着,等到扳倒荣信的那一天真的来临,他生命中还能剩下什么?
一想到那时候生活茫无重心,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他甚至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害怕大哥、爸爸有一天真的对他俯首称臣,那样他就再也没有可恨的人。然后他该怎么办,该为谁拼尽全力,为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