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前站着一名八岁大的男孩,那是梅鹤的小徒弟。
小徒弟还没石头高,只能仰着头看梅鹤。
听到小徒弟的话,梅鹤忍不住看了眼手中的酒葫芦。心想自己才喝了几口酒而已,怎么就醉得连话都听不清了。
待小徒弟重复了一遍,梅鹤仍旧怀疑自己听错了。
梅鹤晃着满满当当的酒葫芦,皱着眉,不太确定地问,“榆儿,你是说,那个在储真殿里两次骂了我的慕楚寒,明日要亲自向我道歉?”
旁人只知道梅鹤小气又记仇,却不知道梅鹤的徒弟们更小气。
无论在哪里听到有人骂他们的师傅,梅鹤的徒弟一定会如实转告给师傅,让师傅把那个骂人的记在小本本上,他日敢来醉遥峰求药,一定把那人坑得团团转才肯罢休。
不过这么多人里,慕楚寒是头一个敢骂了他梅鹤,当天就过来赔罪的人。
听到师傅的话,名叫地榆的小徒弟无奈道:“师傅,两回骂您的那个是宋平洲。宋平洲是慕楚寒的护卫。”
地榆今年八岁,火水木风四灵根。
寻常四灵根进不了内门。但地榆是梅鹤外出游历时捡的孤儿,才破例留在醉遥峰,当个打杂弟子。
因为年纪小,干不了什么活计,地榆每日就坐在山门前,一边看门一边背药名。
地榆不想师傅把门派关系弄得太僵,因此帮慕楚寒说了句好话,“慕楚寒不仅没说师傅您的坏话,他还说他信您呢。”
梅鹤用那布满皱眉的脸做丑表情,阴阳怪气地道:“不是,我信梅长老。这种屁话谁不会说?他的护卫骂我一次就算了,还骂第二次,就证明当主子的没教好。”
“还好慕什么寒没拜入我这边,他净学那道貌岸然的玩意,我要是他师傅,准会一巴掌把他记忆都打飞。”梅鹤越说越气愤,打开酒葫芦就是一大口酒下肚。
烈酒顺着喉头往下,梅鹤打了个酒嗝,露出一脸的餍足。
地榆知道师傅就是这般性格,无奈地问:“那师傅您是不见?”
“……”梅鹤扁扁嘴,想气势十足地说不见,可对方是来赔礼道歉的,他又想看看那慕什么寒能玩什么花样。
地榆明白了,不等梅鹤回答便转身,“那我给他回话,让他赶紧滚蛋。”
梅鹤指着地榆的背影,“哎哎,你这个徒弟怎么回事,师傅我都还没发话呢。”
见小徒弟都快走到楼梯级处了,梅鹤连忙道,“让他明天滚过来。骂了我,怎么也得送点好东西。不然我可不消气的。”
“好的好的。”地榆嘴上敷衍,还是朝梅鹤行了一个礼才离开。
*
宋平洲当小厮多年,有些事情就是慕楚寒不说,他都知道该怎么做。
在确定梅长老同意他们前去道歉之后,宋平洲便收集梅长老的相关消息。虽不一定能讨人喜欢,但至少要做到不碰触他人的雷区。
第二日。
太阳刚升起,准备充分的慕楚寒就带着宋平洲到醉遥峰下等候。
醉遥峰上种植着大量药材,为防止野兽闯入,糟蹋地里的药,山脚围了一圈篱笆,留一个由茅草粗竹制成的门当作进出口。
慕楚寒便是等在竹门外。
地榆没想到慕楚寒会来得这么早,他像往常那般开门,瞧见门外站着两名成年男子,吓了好大一跳。
“弟子慕楚寒,特来向梅长老道歉。”慕楚寒朝年仅八岁的地榆行了个礼。
虽然地榆的修为不如慕楚寒,但门房通常代表主人的颜面,多少都要带几分尊重。
宋平洲也行了个礼,说出昨日来这里的事情。
“等会,我去跟师兄说一声。”地榆顿时清醒过来,把怀里露出半本的《常用灵药集》往里塞了塞,努力展现自己礼仪得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