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素依没想到黑小球会这般问，停下了脚步。

活到这个岁数，她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感觉。她并非被母亲抛弃，而是母亲为了让她活下来，将她放到水中。

她才会随水而流，遇到了兰婆婆。

她也曾猜想，她的身世与那姓金的男子相似。

“若他们害我，我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纳兰素依说得很坚定，“但我不会替父母承担他们的罪孽，亦不会替父母报仇。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纳兰素依只受父母生恩，不受养恩，对父母的感情自然不如兰婆婆深。

在她以婴儿模样被抛弃时，她与上一代的恩怨也就断了。

她没有追查自己的父母是谁的想法，她只想变强，报魔修灭村之仇。

若如金姓男子的遭遇那般，她有一天也被害了她父母的凶手赶尽杀绝，纳兰素依必将以牙还牙，不留半点情面。

至于真相是什么，等她把人都杀了，到地府里说吧。

“我就喜欢你的脾气。”黑小球用小翅膀拍了拍纳兰素依的手，表示赞同。

纳兰素依却想要些更加实际的，直接上手捏软弹的黑小球。

黑小球被捏扁又捏扁，气鼓鼓瞪着纳兰素依。

另一边，林云浅和慕楚寒听到了纳兰素依的回答，感触倒也不多。

他们了解原文，很理解纳兰素依这种失去唯一家人，而变得利己的性格。

纳兰素依的小村庄剩下的不止纳兰素依一个人，但剩余那些人与纳兰素依关系不算很好，尤其看到纳兰素依成了归真派掌门的徒弟之后，便成天变着花样地到纳兰素依面前哭穷，将纳兰素依最后几分好感都磨没了。

“若你是四师弟的堂弟，你会怎么做？”林云浅好奇道。

林云浅口中的四师弟便是金俊风。

“和纳兰素依一样以牙还牙。”慕楚寒面色平静。但不是一倍，绝对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地奉还。

慕楚寒不觉得报复是脏了自己的手。

相反，他觉得害他之人非常该死。敢动他的所有，便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最好结果。证明此人觉得就是害了他，对他做出任何残忍的事情，所需要承担的后果都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那他便只能让那人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林云浅觉得慕楚寒的话不是真心，但他觉得慕楚寒与纳兰素依本就有些相似，或许细节上有些差别，整体的确一样。

慕楚寒反问，“你呢？”

林云浅接到问题，本该挂在嘴边的答案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我不知道。”

慕楚寒疑惑。

这个问题只有两种答案，报仇，不报仇。

“我不想看到，无止尽的冤冤相报。”林云浅无奈地说，“你说，要是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该多好。”

无论是客栈掌柜的事情，还是金姓男子的事情。两件事同样生于利益，生出仇怨，待事情被揭露，便开始复仇。然后被复仇的下一代接着新一轮的复仇。以此循环往复，不知直到何时才能完全结束。

可已经开始了，造成的所有伤害，都不是钱财、杀人能够平复的。

心口被捅了一刀，刀拔了，插回仇人的心脏里。能造成的只有双方都在滴血。

谁都不会成为赢家。

慕楚寒揉揉林黑猫的脑袋，“又不是天道，何苦操那天道的心。”

林云浅的想法不是不行，而是他们这些修者，哪怕仙人，都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