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溪之前的确是被他吓到了,但这时候,他又觉得曾琦很搞笑,他就笑出声了,“你行不行,我不知道,我也不在意。”
曾琦很着恼:“你什么意思?你看不上我?”
“这与看不看得上没关系。”程越溪简直头疼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这算什么事啊!你脑子坏了?”
曾琦道:“我的确脑子不正常。但越溪,你既然和赵景心分手了,为什么不能和我试试?”
程越溪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曾琦的肩膀,道:“但你是我的哥们啊,且不说我并不接受随便就约炮,就是我真接受这种事,那我俩做了,对我来说,和乱/伦没差别。我真的会萎掉,会有心理阴影。”
曾琦愕然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觉得和赵景心做是乱/伦,和我就是了?”
程越溪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怎么,顿时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让他有点开心。
在曾琦要伸手拉扯他时,他就一把抱住了曾琦,脸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好了好了,可以了。你真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程越溪讲话时气息拂在曾琦的耳朵上,让他顿时面颊更红,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和程越溪肌肤相贴,他只觉得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涌上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大脑发麻,激动难耐。
程越溪放开了曾琦,认真道:“曾琦,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和我这种人,做兄弟,永远比做恋人强。这是我的真心话。你不要真的爱我,爱我我也不会接受。”
曾琦顿时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发了疯了吗?让局面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气恼道:“我又不是同性恋。”
程越溪看他满脸愤懑,就又笑了,说:“我知道,我知道。好了,要是人的痛苦,可以通过做/爱就缓解,那我觉得那肯定不是触及心灵的真的痛苦。”
曾琦本来要恼恨地推开程越溪,让他离自己远点,但听了他这话后,他又收回了手,问:“什么是触及心灵的真的痛苦,失恋吗?”
程越溪:“不是。”
曾琦:“那是什么?或者,你现在是指什么?”
程越溪秋水似的眼望着他,这双眼像是含着无限深情,又像是无机质的琉璃凉薄得很。
程越溪一会儿又转开了视线,道:“我举个例子吧,我八岁时,有一天,下了大雨,所有同学都被家长接走了,但是没有人来接我,老师给我外婆打了电话,但是我外婆一直不接电话,我只好在学校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着。老师陪我等了一会儿,她家有事要处理,她不得不走了,说我外婆来了,会让门卫通知我。
“我担心外婆出了事,所以才没有接电话,在老师走后,我就赶紧冒雨自己回家了。我用钥匙开了门,家里一片安静,外婆不在,我给大姨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电话。我只好又跑出家门,打伞去大姨家里。
“我在雨里,想了很多很多事,例如我爸妈为什么不像其他人家的父母一样,为什么外婆要受年老所累,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想到我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我到了大姨家里,大姨家里也没有人,也没有人开门,那时候已经深夜了,我只好浑身是水地在大姨家门口蹲了几个小时。”
“怎么会这样?”曾琦完全被他的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你家一个人都没有了?”
程越溪道:“因为我外婆突然昏厥了,家里人慌忙送她去医院,于是忘记要来接我了,等他们想到我给我老师打了电话得知我在学校,又到学校来接我时,我正好自己走上了回家的路,就这样错过了。”
曾琦问:“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程越溪道:“我外婆会昏厥,是因为我爸妈突然回国了,两人要离婚。我外婆因为生气,所以晕过去了。我爸妈在之后说我不该自己回家,我应该一直在学校等,总有人会去接我的,因为我自己离开了学校,所以害得他们找不到我,很着急,说我不懂事。”
曾琦:“……”
程越溪冷笑道:“我当时非常难过,恨不得就此离家出走。但我又能走到哪里去,我外婆住院了,没有了她,我即使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真在意。我现在都对我爸妈当时的嘴脸记忆犹新,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地指责一个八岁的小孩儿,说他不该离开学校,让他们着急,让他们在大雨里找人,让他们鞋子和衣服都打湿了……反正都是孩子的问题,他们的着急多么宝贵啊,居然就这样浪费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我看,这个孩子最好不要出生,看看,他给这两人带来了多少麻烦。”
曾琦听得心都碎了,说:“你别这样说自己。”
程越溪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又凉凉地说:“我当时就想,我不要受这两人的任何恩惠,我即使一个人,我也可以。”
曾琦痴痴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程越溪道:“但我不能,我要接受他们的抚养,我要花他们的钱,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曾琦,我一直以来,就很害怕,我害怕形成精神上依靠他人的心理,但我也怕我失去和人有亲密关系的能力。你看,我的身体和灵魂都被他俩打下了印记,这个印记,因为我携带他俩的基因,从我出生到我死去,就要跟着我了。我很厌恶自己,比厌恶他俩还厉害。曾琦。”
曾琦张了张嘴,他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讲,但他又一句话也没讲出来。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好像空调声都不在了一样,两人处在某种真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