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桩虽然对怀乐很同情,但是傅忱没有吩咐,他不敢私下关照怀乐。
“哦。”
付祈安,“?”
“你哦什么?这场亲事还要继续吗?”
刚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傅忱想说继续,继续啊。
他再次张了张嘴,却口干舌燥,他失声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仿佛被雷击中,他愣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木得一团乱,胸腔剧烈翻涌着。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刚刚那个宫侍说话的声音,他说什么?
他说梁怀乐死了。
死了。
那个说话磕磕绊绊的小结巴死了。
死了?
怎么可能,简直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死,她怎么会死,他死了她都不会死,她的命最硬了,任他辱骂驱赶永远在他身后的。
他用被褥捂她都没有捂死,修窗桕摔下去也没有摔死,每天只吃那么点,比小狼崽都要吃得少,她不也没有死吗。
对啊,她怎么会死。
今天她还哄他喝药呢,就在没多久前,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故意可怜兮兮看着他,为了蛊惑他喝药,说要给他堆雪人,堆胖娃娃,堆小狐狸,甚至堆她的三姐姐。
因为傅忱说了一句再也不想看到她,所以她故意找了一个和她同样结巴的宫侍来骗他,说她死了。
想让他去看她,她真是有本事。
她怎么那么厉害。
“呵呵呵呵呵”傅忱忽然抖着肩膀笑起来,说他笑,他的眼角却蹦出了眼泪。
“死了死了”
他的眼泪而且越来越多,几乎是簌簌而下。
付祈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吓得不清,“你怎么了?傅忱?”
暗桩也跟着惊问,“殿下?”
梁怀月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眼瞧着阵仗不对,她往后退了几步,和有些疯癫的男人拉开距离。
“傅忱?!”
付祈安大声叫他都没反应了,鬼上身了?
“你家殿下怎么了?”暗桩在心里苦笑,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气急攻心,心血上涌。
付祈安抓了旁边的近侍。
“太医呢?”
“去!找个太医来。”
该不是在南梁被人整得精神失常吧,今天杀人就数他杀得猛,明明没人近得了他的身,结束那会,付祈安依然在他身上发现了很多的伤。
而且都不像是今天新受的伤,看起来也不像是刀尖划的,头那块像是受过撞击,手臂像是被棍棒打的。
付祈安猜测,约莫是在南梁被人收拾了。
这是化愤意为杀意。
等把所有南梁的俘虏全都赶到大殿,付祈安看到这里喜堂的布置,那会他就怀疑傅忱精神是不是有点出问题了。
这下好了,直接疯了?
太医大部分还活着,都在外面抱头窝着,近侍抓了一个来。
太医抱着药厢低着头,哆哆嗦嗦没等碰到傅忱。
就被他猛然抬头抽剑,直接把头砍了,太医的头顺着地不停滚到外面去。
当场一干外臣女眷被吓得尖叫,往后的角落里逃窜窝躲。
付祈安眼下没法。
他也不敢近身,傅忱的武功在他之上,如果真的疯怔了,六亲不认,他贸然过去只怕侥幸躲了,也会少不了挨他几下。
超旁边使了一个眼神,周遭的近卫还要傅忱的暗桩慢慢朝他靠近。
就要快接近傅忱,准备一举夺过他手里的剑的时候。
他忽然将剑丢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他刚刚拿剑的手抖得特别剧烈,上面青筋爆起,呼吸急促。
近卫等人全都停下来。
傅忱猛地抬起来,一双眼睛红到滴血,他看着殿门,不要命朝外跑出去。
“”
付祈安低骂一声,忙不迭吩咐人看着这里,随后他带着人跟上。
傅忱朝着质子府的方向发了疯跑过去。
快一点,仿佛再快一点就能奔回那个说谎话骗他爱的小结巴的身边。
一路过来,泪水怎么忍都忍不住。
风好大,刮得好厉害,他的眼睛也被刮得好疼。
越靠近那块地方,就能看到腾升在上空的浓烟。
宫侍说质子府烧起来了。
傅忱被抽空的胸腔里仿佛有答案呼之欲出,他忽然好像明白,梁怀乐为什么会在那边了。
有人在质子府放了火,她是不是冲进去救他过。
这个小蠢货。
自不量力的小蠢货,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感动他了吗?
不会的,他一辈子都不会被她感动。
等他跑过去,见到她好好地站在那,他一定会把她杀掉。
敢骗他。
一定要让她知道跟他耍心计的下场,正殿跑到头了,余下都是长阶。
傅忱的视力极好,远远的,他看到了烧焦的质子府外,在雪地那,有一抹娇小的身影。
是那个小结巴吗?
她躺在雪地里,傅忱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死盯着那个人,他的腿脚都在抖,牙齿碰撞打着颤,他不敢过去。
他害怕了。
仿佛有血无穷无尽在他的眼前蔓延,越来越多,红色的,很刺目,今天他杀掉的人很多,看到的血也很多,远远没有眼前给他的那么刺目。
梁怀乐死了?
不,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明天,不,今晚,等一会,她就会出现,出现在他的身后,又叫他忱哥哥,给他端来吃的,抱着那个和她一样没人要,又没人可怜的小狼崽。
她一定会出现,会出现的。
傅忱越这样想,越不敢迈开一步,他的脚沉重地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他不敢去看。
他的心脏仿佛被人割裂,用刀子戳进去又拉出来,戳了好几个血洞。
呼吸一次都伴着不可言喻的疼痛,几乎叫他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