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怀乐 宴时陈羡 3122 字 3个月前

柏俐君小孩子心性,较真起来就非要到他满意了才肯作罢,怀乐没办法,只要把她的手伸出来给他看。

看上面没有抓痕,柏俐君才像个小大人满意点头,还小声与她分说。

“乐儿姐姐不要躲着挠哦。”

怀乐回他,“知道啦。”她伸手碰碰柏俐君的虎头毡帽。

柏俐君不喜欢这个毡帽,虽然戴起来暖和,但是像女孩子,一点都不爷们。

怀乐摸了一下,他不让摸第二下,躲着跑,怀乐去追他。

没跑几圈,一道清冷的男声传过来。

“用饭了。”

红栏的台阶上柏清珩不知道在那站多久了,他手里提着红色的食屉。

柏文温怕惹人起疑,平日里怀乐和小儿子的饭都叫柏夫人做好了,让大儿子柏清珩送来。

柏清珩说完这句话,提着食屉返回屋内。

怀乐和柏俐君对视一眼,两人心虚吐了吐舌头跟上。

柏清珩用过了饭才来的。

怀乐和柏俐君在里头用着饭,他在外面站着出神。

柏文温怕出事端没有将怀乐的来历告诉任何人,只与柏夫人说这是个命苦的孩子。

那日宫变,西律的大军压境,带过来的星火燃了她的家,家里的人都死了,她是捡回来的。

怀乐又乖又软,身家又清白。

柏夫人看着喜欢,她常打趣柏清珩,这是你爹在外头给你养的未来小妇。

有一回,还是当着怀乐的面说的。

搞得柏清珩和怀乐一见面都挺尴尬,怀乐低头也不怎么看他。

有史以来,柏清珩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打手势的手腕子很是细白。

今日瞧着院里栩栩如生的雪人,还有她和俐君追逐奔跑的模样.....

原也不是这般安静么……

柏清珩用余光往后觑了一眼,怀乐似乎也在打量他,察觉到他斜眼过来,她背过身躲了躲。

胆子好小。

柏清珩微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

汴梁皇宫内所有的木芙蓉树全都挖了。

傅忱自那会后,再没像第一回醒过来的时候那般无故发狂。

有时总瞧着窗桕外发怔,这一怔便是一两个时辰。

暗桩记得,那是曾经被挖掉芙蓉树的位置,如今移植了白玉兰。

殿下冷静了,心里却迟迟没有放下。

他与从前变了很多,越发沉默少言,行事更加暴戾。

南梁老臣有些不听话,估摸着站中位观朝势想要等梁怀惔或者梁怀砚卷土重来。

付祈安给的法子温和,说磨磨他们的性子,傅忱听了没采纳。

上朝时直接撂了一句话,问他们,“是不打算降了?”

南梁老臣到底是撑在南梁许多年了,傅忱在他们眼里跟初出茅庐的猛虎,以为傅忱是恐.吓,就摆了一些矜傲气给傅忱看。

吹胡子瞪眼,傅忱冷笑一声,付祈安反应过来都没拦得住他,不听话的老臣都被他砍了脖子。

傅忱整日寒着脸,如今谁都不敢惹他。

暴也算有暴的好处,南梁经过傅忱的打点,算是基本震住了。

西律那边不能放手太久,付祈安明日要回西律盘点。

暗桩担心他走了,没人劝得了傅忱,私下求他开解。

毕竟付祈安也是女人窝里滚过来的。

付祈安应了,入夜叫人去酒窖里拿出来好几坛子经年陈酿。

就在奉先殿摆桌与他喝酒。

酒后吐真言嘛。

付祈安就打这个主意。

谁知道,拿来的几大坛子灌下去,空掉的坛子在地上横七竖八滚来滚去的。

傅忱除了耳朵红了点,面不改色,稳极了,一句话没说。

付祈安瞧着地都有些晃了,“.........”

这让他怎么开口?

就怕他说不对,惹了这尊冷面阎王,六亲不认,把他的头也砍了当下酒菜。

再好酒量也憋不住急,付祈安摆手说去解解溺。

傅忱一个人端坐了一会,他长久低垂的眼睫微抬了起来。

外头刮过一阵冷风,托灯盏上的烛火随风摇曳,好像有一抹影子,傅忱迅速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有也只有酒坛在地上滚着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

桌上最后一坛酒被傅忱单手提起来喝光了,他把酒坛抛出窗桕外。

阖上窗,缓缓滑下,没坐多久,又起来,慢慢往外走。

就怕傅忱酒后发疯,说的话太多,外头的人都被付祈安打点走了,今夜暗桩也没在。

他出来的时候,外头一个人影也没有。

其实傅忱已经醉了,他的知觉变得厚重,动作迟钝缓慢,游离着,像孤魂野鬼,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顺着记忆里那条走惯的路,走了好久,走过一截黑黑的甬道,终于有了光亮。

是月色,今夜的月亮很圆。

傅忱晃晃头,勉力抬眼看时,入目是一块被腐蚀掉的匾额。

偏殿,他到了偏殿。

他张开手,晃眼间,有一个人影扑倒了他的怀里,傅忱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

手臂虚虚环成一个拥抱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