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是那个梦,她做过的梦。
画面和她曾经梦到的一样,是二哥哥,但是比梦里还要清晰。
他甚至听到了二哥哥的声音,他唤她。
“阿囡……”
画面里的怀乐抱着兔子,似乎在生气,背过身不理他。
二哥哥一直在她身旁打转转,手拱成求饶妆。
“哥哥在外面捡的,收了小兔子,阿囡不要生哥哥的气了成不?”
“不”
她说不,摸着小兔子,脸上却漾开了笑。
和梦里的不一样,不一样,梦里的二哥哥没有说过这些
她脑子里怎么会闪出这些画面这个?
头好疼……
“乐儿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怀乐甩了甩头,猛地回过神,她的目光又落到小兔子身上。
“”
柏俐君很担心她,乐儿姐姐明明刚刚还笑着的,下一瞬仿佛很痛苦
“真的没事吗?”
怀乐已经缓过神了,她说没事,没有和柏俐君说这件事情。
“只是在想要送什么回礼给柏大哥。”
原来是想这个啊,柏俐君安慰她。
“乐儿姐姐不要苦恼,我哥他什么都不挑不对,只要是乐儿姐姐送的,肯定都喜欢!”
“啊?”
真的吗?
可是她现在是个穷光蛋。
怀乐还在苦恼,要如何赚铜板买回礼,没有听出柏俐君的弦外之音。
她如今已经有些怕送礼了,从前的平安穗,送出去也被丢了出来。
思及此,怀乐心里一阵难过。
被丢掉的太多了,除了平安穗,还好有多,都是被丢掉的,连她也是被丢掉的。
那些
藏在心里最深的角落,怀乐从来没有忘记。
入了夜,奉先殿一片静谧。
傅忱禀退了所有的人,批了一天折子他没察觉到累,大概是麻木了。
盯着外面的白玉兰看了一会,他叫暗桩去酒窖里拿酒来。
独自一个人,喝了许多坛。
地上空掉的酒坛比上次他和付祈安加起来喝得还要多。
多喝一些,多喝一些。
喝醉了就能看到梁怀乐了,她就会来牵他,扑到他怀里带他回家。
所以一坛接一坛,直到吐。
这次比上次还要醉,没吃东西,胃里空着,肚里绞着疼,傅忱指尖垂在膝上,不住地颤抖。
到了黑夜,他就脱下克制清冷的面具,开始露出他的脆弱,任由痛苦折磨他。
他越来越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白日里清醒的时候,他还能说都只是习惯了梁怀乐陪在他身边久了,无法适应她的骤然离开,都是假的,可痛苦是那样真实,叫他胆颤。
他真的以为会好起来,可是没有,他一遍遍要逃离的地方,被梁怀乐圈地为牢。
他恨她,又想她。
真的好想她,做什么都想到她。
他不敢离开。
天亮时还好些……入了夜,太安静了。
在西律时,父皇都不许他喝酒的,他的酒量一点都不好,是到了南梁,梁怀惔他们总是欺负他。
给他灌马尿,知道他酒量不好,就灌给他很多酒,看他酒后失态,很多次,第一年的头几月,几乎每天都是。
傅忱的酒量就是这样被灌练出来的,他也越来越学会了酒后克制隐忍,一但被人发觉他的异样,就会被人取笑,无止境的凌辱。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日他有多难熬,多窘迫,没有一个人帮他,都在旁边围着取笑,笑声那样大。
他一个人扛了好久。
白日里压了无数次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崩塌,从所有的角落跑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无尽的痛感从心口蔓延遍布全身。
傅忱喃喃唤她。
“梁怀乐,我疼”
眼泪啪嗒打到地上。
心口骤然紧缩,真的好疼。
你怎么不来看我了,不是说好一起过冬天吗去到春天吗?
你来,我想和你说很多话。
再也不骂不撵你了,行不行。
从前他稍微有点动静,梁怀乐都会很快发觉然后来看他的。
“”
傅忱匍匐在地上,伸手去摸,摸不到,疼得迷了眼,他还是没有看见梁怀乐。
她一定还在生气,所以不来。
傅忱爬起来,忍着翻涌的腹部,一步一步忍着疼痛。
朝着他日思夜想,最想去的地方走,路过那条黑黑的甬道。
他脸上在笑。
“梁怀乐,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