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傅忱也从不自诩他是什么有容人雅量的君子。
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梁怀乐招惹了他,他必然不会叫她全身而退。
如今他百千万般耐着要杀掉柏清珩的心思,就不过去了,伸手抓过来暗桩的衣襟,几乎是气音。
“你去,帮朕把梁怀乐抓过来。”
她一直在哭,想必会挣扎,傅忱又嘱咐了一句,“不要伤到她。”
“至于柏清珩....”
傅忱太阳穴跳得厉害,只是伤到他,梁怀乐就这样哭,若是杀掉他,梁怀乐会怎么样?
“........”
“扔到柏府,叫柏文温管束,不许他再进宫。”
“告诫柏文温,若是他约束不了自家儿子,让柏清珩再来梁怀乐眼皮子底下晃,朕一定会诛他柏家九族。”
暗桩应是。
暗桩过来抓她的时候,怀乐便一直哭,傅忱说了不许动粗,伸手也不好伸手,柏清珩只不过差点要碰到她,就被穿了肩。
他只好说道,“陛下请小公主回宫。”
那两人双手紧握,难怪陛下不敢过来了。
只怕他会忍不住砍掉柏清珩的手臂吧,若是忍不住,伤了柏清珩,小公主必然会记恨他。
怀乐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带柏大哥去找郎中,他伤得好重,他会死的,我不要柏大哥死.....”
死死死,他死了才好,傅忱巴不得柏清珩血流尽而死。
“小公主....柏公子陛下已答允人送他回柏府再行医治。”
“他拐带皇亲国戚,此番暴露,能得周全,这已经是陛下最大的让步。”
怀乐摇头,“不行....”
“您不随我走,再耽搁下去,柏公子兴许才会真的性命不保。”
你不要犯糊涂啊,暗桩恨不得给她分析利弊。
怀乐怎么能在这时候脱身,她现在对傅忱只有无边的恐惧,她已经不认为傅忱会好好的给柏清珩医治,真的送他回柏府。
“不要,我要带他去找郎中,你让开我。”
她的结巴是好了,说出来的话却不如从前中听。
柏清珩意识迷糊,他已经陷入昏迷,再难听到怀乐在说什么,只依稀辨析到她在哭闹,可惜他是文官,体力不支,只能出几个气音。
“怀..怀乐妹妹,不哭...”
傅忱被他亲密的称呼叫得心头怒火腾升,被气得他再也不想顾虑了。
骤然睁眼,翻身下马,从一旁的禁卫手中抽出来剑,走过去。
暗桩留意到傅忱过来,听到他手里拖着的剑刮在地上划出火花,滋滋作响,再回头,傅忱眼神阴得不像话。
暗桩吓得,为防止傅忱行差踏错。
他挡在了怀乐和柏清珩前面。
殊不知傅忱越发快了,两步过来,一把推开他,暗桩内伤未愈,根本抵不过他的力道,只喊一声。
“陛下!”
不是他叫住了傅忱,而是怀乐,她背对着柏清珩。
“柏大哥不要死,不要像十七,不要死......”
是一声十七叫住了傅忱,他举起来的剑要杀柏清珩的剑,顿在半空,生刺偏入旁边的马车框。
脱了手,剑被他的力道攘得乱晃。
长腿跨踩在旁,手臂一伸,拦住怀乐的腰,生生撕拉开她拉着柏清珩的手,将怀乐倒扛到肩上。
“柏大哥!!”
傅忱抱着她,冷声吩咐一旁的人,“去找郎中给柏清珩医治。”
怀乐真是被傅忱吓得不清,她不信他,不停蹬腿反抗,踢到傅忱的身上,傅忱反扣住她的手脚。
“梁怀乐。”
他凑近她,咬牙道,“见好就收,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饶是傅忱生得再好看,落在怀乐眼里,这张好看的脸,束的冠散了几缕发,沾着满脸的血,眼眸很腥红。
她看着害怕极了。
怀乐的眼泪生生被他吓了回去,她果真是不敢哭了,傅忱比之前还要阴沉不定,他从前在怀乐的眼里只是凶一些,说话难听了一些。
她决定他心地好,她不讨厌怀乐。
但后来她渐渐明白了傅忱对她是真的厌恶和对她家人的恨,再不敢和他亲近了。
“.........”
终于不哭了,傅忱心里烦躁,粗粝的指尖用力磨去她脸上,为柏清珩落泪而残留的泪痕。
低斥道,“不准再哭。”
傅忱将她丢上马,很快他也上去,将怀乐困在两臂之间,他的怀抱里面。
怀乐被独属于傅忱冷冽的气息包裹着,闻到熟悉的味道,她一阵鼻酸,不是想念,是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从前她无比渴望和傅忱亲近,如今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