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惔久经沙场,身上自带肃杀之气,眉眼凌厉起来,没骨气的都接不住他一眼。
一朝震怒,在场所有人无一不颤粟自危,纷纷低垂着脑袋,话也不敢多说。
怀乐粥也不敢吃了,看了看傅忱,又看向梁怀惔,“哥哥...”
唯独傅忱风轻云淡,他还笑着替怀乐擦拭唇角。
“不过话些家常,聊聊吃食而已,如此小事,兄长又何须动怒。”
“这样大的声气,吓到乐儿和孩子了。”
怀乐在圆桌底下伸了腿脚,顺着傅忱所在的方向踩了他一脚。
让他别再说了。
她没有用力,说是踩,不如说是让傅忱察觉。
可是傅忱还明知故问,“乐儿踩我作甚?”
梁怀惔的目光随之落到怀乐的身上,怀乐不敢再妄动了,连忙含糊说了一声没什么,低头拨动着细长的银勺。
有了怀乐的介入。
两人之间快要打起来的气氛,霎时间好了些。
梁怀惔的语气稍有缓和,“傅忱,有话直说,别跟我绕弯子,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这些阴谋诡计。”
傅忱在心里低晒,嘴上说不喜欢绕弯子,还故意跟着他绕弯子?
废这么多心力,把孙家人送进来。
这是要让他后院起火?他这头稀里糊涂没个明白,万一行差踏错,怀乐卷着肚子跑了,抛夫弃子,他跟谁哭去?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亲哥哥又如何,傅忱没有一日不担心梁怀惔的用心。
“兄长既开口,我也就直言了,若是话里有冒犯之处,还望兄长海涵。”
梁怀惔讥笑,跟他耍官腔?
“说。”
“我和乐儿之间夫妻恩爱,一切都很好,成亲之时,我曾向兄长和乐儿许诺,此生唯乐儿一人。”
“有乐儿,足矣。”
怀乐听闻,脸悄悄红了。
男人不都嘴上这样说。
梁怀惔在南梁时,梁怀砚为夺储君之位处处和他做对,梁怀惔为了防他,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的人手。
他虽不问风月,不解风月。
就因着梁怀砚,也听了不少有关风月的事。
梁怀砚堪称一绝伪君子,哄女人最有一套,个个都被她蒙在鼓里。
什么海誓山盟,都做过往云烟散。
就怕傅忱诓骗了乐儿,梁怀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
当初也是他派遣傅忱去的有司衙门做事,他身份贵重犹如香饽饽,长相摆在哪里,自然勾得世家女儿争前恐后。
傅忱并没有表态,怀乐也不知道,每日拐着弯来打听傅忱的人有多少。
他就怕傅忱做阳奉阴违的事情,自己忍不住率先出手试探。
试探的结果,梁怀惔堪堪满意。
傅忱倒好,当着怀乐的面摆上来就说了,还是在用膳的时候。
万一阿囡同他置气,不理他这个哥哥了怎么办?
他这手挑拨离间走的棋子不错,梁怀惔岂能让他如愿,如此,就要施以威慑。
威慑力对旁人有用,对傅忱....
“因此,就不劳烦兄长再费心安排人进院子里,若是兄长自己看着满意,倒是您的房内还缺个人伺候,倒不如自己收了去。”
孙家那姑娘,哥哥过眼了,既然推给傅忱试探,是不是自己也满意了。
怀乐眼巴巴抬头,梁怀惔心里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在嗓子眼。
良久,“我奉劝你少巧言令色搬弄我和阿囡的是非!”
怀乐长大了嘴,哥哥是因为吃醋了?
银勺都捏不住了,傅忱包裹着她的手替她握稳。
话完,梁怀惔倏而起身,丢了一句。
“多管闲事!”
便扬长而去。
一连三日,都没有回来吃饭,连歇都歇在有司衙门里了。
怀乐终日叹气发愁,为什么哥哥和傅忱之间总是水火不相融的呀。
不是这个气,就是那个气。
怀乐在中间好生为难。
哄谁都不是。
这些日子傅忱倒是不用去了有司衙门了,因着梁怀砚节几日未归,怀乐心里记挂哥哥,又担心他在外头吃住不好。
傅忱备马车送怀乐去了有司衙门。
傅唯禹也陪着过去。
到了梁怀砚处理公务的房门外,傅两兄妹都没有进去。
怀乐瞧门喊哥哥,梁怀惔听到她的声音。
顿了顿笔,亲自起身过去给她开的门。
没见到自家妹妹那张娇俏可人的脸,只见到雕花镂空的食屉,梁怀惔闻见了松子烙小梅饼的香味,还有甜米粥。
“哥哥。”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身旁跟着的人呢?”
怀乐笑嘻嘻,“外面呢。”
梁怀惔接了食屉,扫过旁侧的人,拥着怀乐进来,又把门合上。
“哥哥忙于公务,才几日不见,瘦了。”
怀乐摆出来小食,梁怀惔见到怀乐,脸也不冷了,带着几分笑意。
“哥哥是男子。”
怀乐接过他的话,学他的样子,“哥哥瘦些又有什么关系。”
梁怀惔被她学得一愣,这会子是真的喜上眉梢头,抱着臂膀,轻轻弹她的额头,像弹闲闲的那样。
只不过怀乐的弹得更轻,没什么力道。
“调皮。”
这些日子食不知味,没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