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吐了,那种作呕的感觉自从伊迪丝死后就没有消失过。克雷尔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真的生病了,病灶深深地种在心里。他觉得自己一分钟也没办法在警局里待下去,无论看到谁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怀疑,哪怕是曾经朝夕相处的搭档也一样。
除了诺曼——那个暴躁的家伙大概是唯一不可能被收买的人,克雷尔总是能想象到有人把数不尽的钱放在诺曼面前,换来的只是他大吼大叫地让对方拿着钱滚出去的景象。
太好了,最后的正义之心。
克雷尔走出警局,冬日冰冷的空气缓解了反胃的感觉。
他觉得好多了,沿着马路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他要好好想一想,而且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得做一些准备才行。
一片小小的“冰冷”落在鼻尖。
下雪了。
克雷尔看了一眼天空,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就下雪会不会太早了一点。但是,白色的雪很好,很干净。雪就像伊迪丝爱穿的白色长袍,也像贝希喜欢的白纱窗帘,她们都是很干净的女人,神圣而纯洁,站在无垢的云端,再也不会被血腥污染。
他在街心花园的一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在长椅上查看自己的手机邮箱。
伊迪丝留给他的情报,他已经完完整整地交给诺曼,只留下一条。
那是个电话号码,从公开的电话本上查看,这个号码登记为一个叫“六角昆虫养殖公司”的地方,而网络上根本查不到这个公司的任何信息。
他没有打电话过去,伊迪丝说对方不会接的,但是她和那个人说好了,他们还欠她一个情报,只要把“代号”发过去就好,这条消息值得她付出所有财产。
——如果我死了,就把“代号”发过去。
她的房子,那一整层的房间,房间里所有的装饰,还有她一生的积蓄都可以归别人所有。
她和他毫无关系,她死了,遗产也不会由他来继承。克雷尔的心像一团被揉皱的纸一样,即使再展开,也无法恢复往日的平整。
她把所有一切都留给了他,只为实现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