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没回答。她慢慢地叹口气,摇了摇头。
陆向阳也没再问。
不负责任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像他的父母,像小花的爹,像周奚的童年。
那些冠冕堂皇,装腔作势乃至强行合理的借口,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
“这孩子懂事。”徐姨又说,“他在国外的时候挣了钱,就给我买了房子店面,想着让我安心养老。你徐姨一个幼儿园工作出身的,又无亲无故,哪里来这么多垫后的。这些事情都是他想好安排好的。”
“原来是他。”陆向阳想起那天交房租的时候,徐姨的消息破天荒回得极快,那应该就是周奚了。
这么说来,周奚还算是他的半个房东。
房东大人每天来找租客蹭饭 陆向阳的脑子里没忍住冒出这个匪夷所思的画面。
“他就是太安静了,没什么朋友。”徐姨轻轻拍了拍陆向阳的手,“小阳啊,徐姨看不了他一辈子。你跟他年纪相仿,有时间就多帮徐姨照应照应,我岁数在这了,老管着他也不合适。对吧?”
“徐姨放心吧。”陆向阳朝她笑了笑,“我俩都是朋友,说这些见外了。”
“也是。”徐姨跟着笑起来,“你们年轻人好相处。他在车上跟我讲来着,说你做的饭可好吃了。”
陆向阳听得面上一热:“这是小事情,包在我身上。”
幼儿园的文艺汇演跟陆向阳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有精心编排的节目和内容,结果这些想法都坍塌在了小演员们“岁数小”的设定上。
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大型的儿童即兴走秀表演。
后台的小演员满地跑,特别是男孩,跟出了窝的小猪似的,抓都抓不着。光给他们换演出服和化妆就要耽误不少时间。
陆向阳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要提前了。 就按这些意外横生的场面,时间再晚一点,大概能演个午夜场。
这里面就属喵喵老师最得心应手。也许是美女天生有吸引力,她一嗓子喊一个,快速地帮二十个小男生换完了表演用的小西裤。
其中有一位已经当街遛鸟很久了,摄影师还跟在一边咔咔拍照。
陆向阳头都大了:“这样的照片能洗吗?”
喵喵老师对着相机的预览看了一眼:“能,家长最喜欢这种了。”
……这些坑娃的家长们。
徐姨也凑过来看,对着相机里的照片笑得喘不上气,她说:“我家里也留着一张这样的。”
陆向阳眼前倏然一亮:“谁的?”
徐姨看了他一眼,面色神秘地打开了手机相册:“你说呢?”
陆向阳毫无底线地改变了主意,他要感谢这些坑娃的家长们。
手机里的照片是从老照片上拍下来的,带着点不太清晰的反光。照片上的周奚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小脸清秀,颜值底子相当扎实。他身上套着个小毛衣,但再往下就是一路高风亮节,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陆向阳把脸都笑红了,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确保自己不会过度失态:“他为什么不穿啊?”
“怎么哄都没有用,非说裤子不对称。”徐姨无奈地摇摇头,“这裤子改过尺寸,就那么一点点歪,死活不肯穿。”
陆向阳笑得更欢了。他想到周奚系的围裙,吃得干干净净的碗,连擦嘴都要叠整齐的纸巾,追根溯源,原来他的强迫症从小就有了。
周奚此时在自己家里打了个喷嚏。
向日葵幼儿园的管理还是比较先进科学的,要求上台表演后的孩子从后台退场,就能顺便去领取一个纸杯小蛋糕。喵喵老师凭借个人魅力担起了安排孩子上台的工作,下台小朋友的小蛋糕发放任务就交给了陆向阳。
领取的位置在舞台的侧面。他正好能欣赏到舞台表演的盛况 场面那一个叫争奇斗艳,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