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的这个国际机场有些年头了,不能算繁华,顶多能叫繁杂——兴许是赶着旅游高峰的档口,人显得尤其多。
人们各自说着艰涩难懂的语言,行色匆匆,冷漠又高傲地从他的身边路过。
陆向阳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下站定了,刺眼的背光灯勾出他高挑挺拔的身影。人潮源源不断地与他擦肩而过,翻江倒海,像一场华丽的风暴,席卷过他原本熟悉安宁的世界。
他驻足在漩涡中心静止的风眼,微微仰着头,像极了电影里长镜头给出的特写。
陆向阳只感到陌生。
这儿全然不是他认知里的模样。
陆向阳环顾起四周,有种距离产生的孤寂感渐渐地从心底浮出来,空落落的。
怎么看都很生分,光是指示牌上就标注了好几种语言。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在他乡。
天大地大,横生出一种无力的荒凉。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棉城这么远了。
他来棉城的适应时间很短。尽管无亲无故,但好在环境简单,加上性格外向,很快就跟邻里街坊打成一片。
在刚开始没买小电驴的时候,顺哥总是忙里偷闲骑着摩托车,带着他四处逛食材市场。
陆向阳长这么大,没去过什么大地方。他打心眼里觉得小城镇挺好的,走街串巷也就是一台小电驴的距离。
城市一大,距离就长了,人也远了。
“走吧。”周奚擦着手从他身后走出来,“发呆呢?”
陆向阳站在汹涌而至的人流里,看着周奚映在灯光里的背影,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他在想,周奚当年独自一人踏上美国留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