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琴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她不得已地点点头。
“是,我不配了,你生我气应该的,当年是我先放弃了你。”女人低下头惨笑着,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裙摆上,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们是因为一点小病故意抛下了你。”
一直以来牵绊多年的心结,解开的时候竟如此苍白无力。
“结果已经如此。”周奚机械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开局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最近打听到徐如意。说她病了,生了大病。”许琴把后面的话忍了点回去,“要是你扛不住了,我这能给你当退路。你爸那边经济什么都挺好的,国外大城市,比棉城这小地方好多了,吃喝不愁。”
“她好着呢。”周奚好不容易端起水来喝了口,他听见自己不可控制的低笑,从胸腔里一丝丝地挤出来,“免了吧,就算徐老师亲口告诉我,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他停了一下,余光闪烁从陆向阳身上掠了过去:“当年你有选择的权利,我现在也有,我不会离开这个小地方。”
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
被生下来,被放弃,被领养,被迫接受的身世和家庭……甚至是被刻在基因里一辈子解脱不开的血缘关系和所谓的亲情。
这哪能是由小孩子来决定的事情呢。
他最模糊的记忆里,怨恨了无数次的母亲,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温润眼睛。
人有时候就这么可笑。
周奚笑得肺里一阵抽疼,他捂着心口往后仰了仰,冷汗就顺着脸落下来。
“你不认我也没关系,缘分已尽,千错万错都是我。”许琴看着他,终究是红了眼,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但你爸等不起了,这么多年,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砰——”
玻璃杯跟着尾音轰然破裂,周奚的杯子轻而易举地砸在桌上,落得满地稀碎,纯净的温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带出了猩红的颜色,滴滴答答地顺着指尖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