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放过自己,也希望能与你和解。前几天工资发下来了,我报了个游轮团,我爸我妈什么福都没享过,老了老了也该带他们见见世面。
等玩回来我就去首都看你,希望你不要嫌弃我四十多岁还一事无成。”
林玉赞的眼睛通红,眼泪一滴滴打在纸上,又被他笨拙地擦去。陆霜明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机关算尽的人其实也无比可怜。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再聪明又如何,再富有又如何,再有权又如何,只要是人,终究还是逃不开这几个字。
“他虽然表面和你一刀两断了,但心里从来没放下过你。”陆霜明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和他有很多地方都很相像。
不管什么时候,林玉赞总是一副笑脸,陆霜明今天才知道他哭起来是什么样,有些委屈,像个被抢走糖吃的小朋友。
“再也没有人叫我阿芋了。”他小心地摩挲着那张皱皱巴巴的信纸,“成为首相以后,所有人都叫我首相。我其实是有名字的,我叫林玉赞,很多人都不知道。”
陆霜明递给他一张纸巾,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林玉赞,我们都体会过失去至亲至爱的痛楚,我们的志向和仇恨都是一样的。你和凌云只差一点点就能在一起,我和赵鹤鸣也只差一点点就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林玉赞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信,一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陆霜明继续道:“我和赵鹤鸣从来都没做过有损星盟利益的事。赵世清的旧部内退的内退,去世的去世,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力量了。我们可以一辈子不进首都,后代不担任公职也不从商,我们可以接受全方位的实时监视,只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林玉赞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陆霜明:“我……考虑一下吧。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陆霜明还没来得及道谢,林玉赞就敛去了悲色:“这是最后一次你用凌云的事和我谈条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霜明连忙点头:“我明白,谢谢您体谅……”
纪重檐焦急地在广明宫外等候,分针已经走过了一圈。他担心陆霜明被首相为难,正要亲自进去时,陆霜明就像小鸟一样飞了出来。他一把抱住了纪重檐,毛茸茸的头在他脖子边蹭个不行。
“爸!他说考虑一下!他肯考虑一下!”陆霜明激动得脸发红,不顾形象地在广明宫前大喊大叫。纪重檐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陆霜明小朋友,我们先回家吧,要好好准备一下,要不怎么接小鹤回家呢?”
赵鹤鸣被宣布特赦的那天,林玉赞成功连任了下一届首相。在铺天盖地的祝福里,他挺直了脊梁,终于不再畏畏缩缩:“星盟奠基三十余载,一路走了很多弯路。但现在积弊已除,新政将行,联盟没有人再拥有特权。在未来的五年任期里,我会与大家携手同行,广开言路,完善各项体制,让更多贫困的人过上好日子,让更多孩子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陆霜明在监狱门口听完了林玉赞的就职演说,撇了撇嘴对纪重檐说:“之前装的真像,这不也挺体面的吗。”
“赵鹤翎的家属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