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英语。”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阿芝顿了一下,没立刻开口。小可跟她说过, 不能在外面随便乱说自己是迟也的助理。
“娱乐行业。”
女民警的目光变得怀疑起来,在她脚上的运动鞋和脖子里一根项链上徘徊。都是名牌。公关送礼的时候迟也会把身边人的尺码也送过去。看起来远远不是她此刻能够承受的东西。阿芝感觉女民警可能想歪了,那个词确实有歧义,但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应该用哪个词。她的脸有点发红,尽力地把脚往里缩。
“陈芳芝?”另一个民警喊了她的名字,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在!”
“有人来接你了。”民警歪了歪头,示意她过来。
阿芝愣在原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她在北京无亲无故,能打的电话都已经打完了,还有谁会来接她呢?
女民警拍了她一下:“去啊!”
阿芝赶紧把水还给她,又郑重其事鞠了个躬,“谢谢!”等她跑出去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风衣的高个子男人正站在那儿跟民警说话,通身的气度好像跟这个老旧、规整的派出所不是一个画风。她一声“哥”差点脱口而出,却见喻闻若转了过来,朝她招了招手。
阿芝的表情太惊讶,以至于民警狐疑地看了一眼喻闻若:“不是她啊?”
喻闻若回头:“是她。”
民警又问:“陈芳芝,认识吗?”
阿芝愣在那儿,还是没说话。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喻闻若耐心地笑了笑,“她哥哥不太方便,托我来一趟。”
阿芝听懂了,低下头点了点,小声道:“认识。”
“那就行了,过来签个字。”民警扔出两张单子。“没多大事儿,小姑娘太激动,跟着砸了人家办公室,已经批评教育了,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你证件我登记下。”
喻闻若掏出居留证来,民警抬头看了他一眼,“嗬”了一声,“外国人啊?”
喻闻若抿紧嘴,“嗯”了一声。
民警记下名字,轻描淡写道:“别是记者吧?”
喻闻若没接茬:“陈小姐可以走了吗?”
“走吧。”
喻闻若长臂一揽,把阿芝拉了过来。她只到喻闻若的腋下,小小一只,一下子被风衣罩住,看起来像被喻闻若夹在腋下拎走的。阿芝不太自在地挣了一下,“我哥怎么知道……”
“你被拍到了。”喻闻若拉着她出了派出所大门,一边跟她解释,“迟也到处打听,知道后来出警了,把这一带的派出所都找遍了。”
他没细说,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迟也到底打了多少电话,拜托了多少人。
阿芝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暖意,顿住脚,站那儿,抿着嘴,快哭了。
喻闻若回头看着她,阿芝也抬头看着他,眉头皱起来,“那你……怎么会……你?”
“迟也不方便出面。”
“这个我知道。”阿芝别别扭扭的,甚至退了一步,有意要跟喻闻若保持距离似的,“可是,怎么会……”
为什么不是小可姐?为什么是你?
阿芝心里有一个猜测,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们仍在派出所门口,外面是一片暗下来的老旧街区,背后的白炽光明晃晃地映出来,把阿芝整张脸都映得特别不真实。
就在那一瞬间,喻闻若突然看懂了她的神情。
不认同的、甚至觉得有点恶心的那种表情。他对这种表情并不陌生。在英国也好,在中国也好,无论是号称多么文明多么开化的环境,他多多少少还是遇到过这样的眼神。无论是少年时期在学校厕所里被男同学鄙夷地骂“faggot”的时候,还是成年以后被hr叫去单独谈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