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也用手拨弄了一下鸡胸肉,还是觉得听着很不舒服。
“你就从来不过生日?”
“爸妈把收养我那天当做生日,庆祝一下。”喻闻若耸耸肩,“我们都是这样。”
迟也突然意识到,他所谓的“我们”,应该是指他和蕾拉。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把人从扶手上拉下来,跟他挤在一块儿。这张扶手椅虽然很宽大,但两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也有点挤不开。迟也挪了一下,干脆把脚横过来挂扶手上,整个人坐在喻闻若腿上,很亲昵地贴着他。
“干嘛?”喻闻若哭笑不得,“这没什么吧……”
喻闻若虽然有的时候会故意拿孤儿这件事来辖制迟也,但他其实不喜欢迟也真的为这事儿来同情他。但迟也才不管。他现在感觉心疼得要死,心疼得都忘记了他本来还在为了daniel跟喻闻若那么亲昵地说话而生气。
喻闻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过生日的。”
迟也摇摇头,“不是为这个。”
喻闻若看着他,有点困惑。
迟也没说话,觉得说出来有点矫情——是因为本来有人记得,但是后来忘了。可他想到这个就觉得不能忍受,只好揽着喻闻若的脖子,有一搭没一搭在他后颈上捋,好一会儿,突然道:“不要吃醋,我只喜欢你。”
他想了想,又很确定地说:“我最喜欢你。”
喻闻若眯了一下眼睛,虽然感觉迟也在倒打一耙,但因为这话讲得太窝心了,他觉得最好不要计较到底是谁在吃醋,只是含含糊糊地搂着他要亲。迟也不得不屈膝来适应他的高度,膝头那本厚厚的书顿时滑下来,直接砸在了喻闻若脚趾上。
那书很厚,硬皮,看装帧像他以前上学用的专业书,尖角砸下去的时候像要把他的脚趾剁下来。喻闻若疼得龇牙咧嘴,捡起来一看封面,果然,“《impressionism and post-impressionism》……”他拧着眉头,“看这干嘛?”
“图片好看。”迟也指了指封面。其实里面也全是图,他不看字,光看图。
喻闻若笑了一下:“你看得出这画的是什么?”
迟也伸手比划了一个弧度,“一座桥嘛。”
喻闻若微微收敛了笑意:“你知道这幅画?”
“不知道。”迟也有点怯了,那封面只是一团一团红和黑的色块,完全没有线条和形状,只是他第一眼看上去觉得像桥,喻闻若这么一问,他就不太自信了,再看看,又完全不像了。“不是桥吗?”
“是桥。”喻闻若把书放到一边,突然换了一种眼神看迟也。
那是莫奈晚年所画的《日本桥》,因为视力受损,画的东西越来越脱离现实。这幅画远没有他的《日出》和《睡莲》系列出名,迟也说不知道很正常。如果不看标题的话,根本看不出那真的是一座桥——反正喻闻若记得,他自己刚看到的时候是没认出来。
迟也察觉到他的眼神:“这么看我干嘛?”
喻闻若突然道:“你为什么觉得今晚我在吃醋?”
迟也嗤笑一声,突然把衣服撩起来,给他看腰上一小块淤青。
喻闻若心虚地扬了一下眉毛:“我有这么用力?”
迟也无语:“哥哥,套都破了,你还觉得你没怎么出力是吗?”
“那是因为过期了。”喻闻若伸手在他腰上摸了一下,虽然嘴上在找理由,但心里真的开始觉得有点愧疚了,“疼吗?”
迟也把衣服放下:“还行吧,我又不是纸糊的。”
喻闻若还是没把这事儿放过去,又道:“这也不是我吃醋的证据吧?我就不能是想你?”
迟也有点儿嫌烦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就为了蒋以容给他使了个不痛不痒的坏,怎么就能这么大的醋劲儿,喻闻若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但又想不出别的解释。
“我哪儿知道你。”他翻了个白眼,“反正就是觉得你在吃醋。”
喻闻若不问了,他看着迟也,突然想,太敏锐了。
迟也一直被誉为天才的演员,说着说着,喻闻若就习惯了这个说法。他看过迟也那些电影,知道他演得好,但因为这并不是他所了解的领域,他其实也没多少真心的触动。后来跟迟也在一起了,他这个人在喻闻若眼里就更真实,大小毛病一堆,喜怒哀乐都有,什么“天才”不“天才”,就更没什么实感。